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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 魂归兮(1 / 1)

第一把剑。”

从元天人给了千墨那把剑开始,其实就已经存了求死的念头。他的执念便是郁苍幽,千墨是郁苍幽精血所化,染了千墨鲜血的剑,一剑穿心,才能打破他这么多年缠绕在心中的执念。“无忧,若我说我见到了郁苍幽,你相信吗?”

“我信。”

宫无忧回答得很是坚定:“你说的,我都会信。”

千墨笑,得一人全心信任,这般感觉,真的太美好了。千墨声音很轻,她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感觉只像是做了一场梦。“往生花花香弥漫,我也不知道从何时,我就入了幻境迷障。”

或许是在万石山山顶之上,也或许是雾气消散的那一刻,暗色如潮,轻而易举的将千墨淹没进了黑暗之中。一步一步走到万石山山顶之上,千墨握着手中利剑,从山顶之上一跃而下,对着前方光亮之处用力一劈。光芒骤现,可外面之地却不是万阴谷中。空中阴云密布,漫天大火冲天而起,地上满是尸体,密密麻麻,无从下脚。不知道人是不是真的有着灵魂,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有来生末路,千墨踏过尸海之时,却真真切切看到了他们尸身旁边黯淡缥缈的灵魂。千墨身上散发着微微光亮,从第一个人身旁走过时,那人原本黯淡的魂魄也好似突然明亮了起来。所有魂魄都好像苏醒了过来,他们一个又一个重新亮了起来,像被亮光吸引,一个接着一个跟在千墨身后。他们的尸身或许早已残缺,可他们的灵魂依旧是最美好的模样。身上的铠甲崭新,手中的兵刃锋利,双眼明亮,带着一身永不会磨灭的希望之火。天尽处,万阴谷,百里亡魂待归途。这句话,原来是郁苍幽的执念。无数将士身死万阴谷,暴尸荒野,无人收敛,灵魂飘荡,无家可归。带他们回家,便是郁苍幽在郁家血脉中留下这滴精血的意义。我说过会带你们回家,就算我身死亡故,找不到回家的路,总有一天,我的后代也会走上这一条路,替我完成当年的承诺。“南方之华,北方之清,西方之莲,东方之林,百年魂归兮,与吾归家。”

手上黑色珠链落在掌心,一颗一颗转动起来,越来越多的魂魄走在千墨身后,循着她身上的光亮踏上归途。每走过一个地方,一些人的灵魂便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原地,或是落入荒芜的小山中,或是融入宁静的小山村,亦或是消散在宽阔宅院的葡萄藤下。这条路,千墨走了很久,从春天的繁花盛开,夏天的凉雨连绵,秋天的硕果累累,走到了冬天的雪花漫天,从朝阳初生,走到了辰星满天。千墨就像是已经忘记了一切,她的眼中,只有手中黑色珠链铺就而成的归家之路。跟在她身后的魂魄越来越少,走到最后,她又走回了万阴谷。一个透明的红衣身影静静站在谷口,她看着千墨一步一步走来,最后站定在她面前。千墨看着面前模糊不清的容颜,轻轻问道:“为什么,你不回家?”

红衣人影笑了笑,她右手握着一把透明的剑,左手鲜血染红了指尖。她轻轻抬手,点了点千墨的额头,在她额间留下一滴红色的血,就像最漂亮的朱砂痣突然出现在额间。她声音悦耳,带着温柔的笑意,缥缈得好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千墨努力想要看清楚她的模样,却怎么也看不清楚。红衣人影往旁边移开一步,静静站在千墨身后。“你也该回家了。”

听到这句话,千墨好似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了,她下意识抬步,一步一步往万阴谷中走去。周围的一切极快消散,化成无数碎片消失在身后。千墨并没有回头,她知道,有一个人会一直跟在她身后,和她一起回家。当千墨终于走出了黑暗,一睁眼,便看到了元天人手持长刀向宫无忧砍去。身随心动,她的意识还没有真的回来,身体就已经跃了过去。她从没有这般快过,快到好似时间也只是眨眼而过。当长刀入体之时,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红衣人影却融入了她的身体。红耀救了她之后,睁开眼睛之时,醒过来之人的确是郁苍幽。那一抹红影,也不过是郁苍幽留下的一抹残魂罢了,此去经年,过了两百年的时光,这一抹残魂早就脆弱不堪。就算暂时出现,也不过是昙花一现了无痕。等了两百年,好不容易等回了她,却又在自己面前消失破碎。得到了又失去,才是元天人彻底失望的根源。他守了这般久,原来,还是得不到一个圆满结果。江山虽好,却比不上你的笑颜如旧,这句话他懂,只是他却明白得太晚了。“元天人究竟是为何能够活这么久的?”

宫无忧倒是真的满是疑惑,认真思考:“难道是他有什么奇遇?”

千墨听到宫无忧这般说,原本心中残留着的郁色一下就消散了。“怎么,你也想学习长生之术吗?”

千墨微挑眉,问宫无忧。宫无忧摇头,他看着不远处的碧海,轻声道:“长生之术看似诱人,却是最让人难过的利器,它并不是一下就要了你的命,而是一点一点慢慢刺着你的心,终有一天,它会刺破时间,刺穿心口。”

千墨握住宫无忧的手,轻笑:“傻瓜,这世界上,哪会真的有长生之术呢?”

所谓的长生之术,不过是元天人魂魄的执念而已。他现在的身体,也并不是他原本的身体。两百年前,万阴谷一战,元天人就真真切切的死了,他的尸骨不知散落去了何处,或是沉眠大海,也或者是连同那一场大火,化为了万阴谷中的一处尘泥。可生死一场,他却又活着清醒了过来,他的身体不在,便只能抢夺了别人的身体。这个人,正是元家流落在外的一个嫡系子孙。他带着新身体回了万阴谷,只看到一片废墟,硝烟还未散尽,没有丝毫的生气。于是重新扎根,重新浇水,万阴谷就在阴暗绝望中再次生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每到大限将至之时,他就又会在另一个人体内苏醒。不管他如何迫切地想要死去,却终究一次又一次被困在元家血脉体内。逃脱不了,也挣脱不开,只能一次又一次无尽的轮回。还有一些话,千墨并没有说出来。原本与妖云惑相恋的任天,或许是真心真意喜欢她的。可是等到元天人再次苏醒,所有的一切就又发生了改变。妖云魅更像元天人记忆中的郁苍幽,所以他带回了妖云魅。那一次醉酒,错与妖云魅发生关系的人,大概也是任天。妖云魅与妖云惑一母双胎,恍惚间,任天便将她错认成了妖云惑。一步错过,便是一生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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