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纪纬悠闲的开着车,方明昊坐在副驾上笑呵呵的回头问楠楠:“楠楠,你想吃什么?晚上大大请。”
“还是问爸爸吧,妈妈说小孩子不可以挑食。”
楠楠小脑袋伸到爸爸和大大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真乖,楠楠必须挑一挑,大大特别批准的。”
楠楠乖巧的看看爸爸,得到默许后认真的想了想:“我想吃海鲜火锅。”
“好,那就吃海鲜火锅去,小纬待会儿接弟妹一起去。”
说说笑笑间车子已经驶过四方山,前方路边正徒步走着一大两小仨个人。她们不时的回头观望,看样子是想要碰巧打个回城的三轮车。车子到了近前看清大人是谁时,方明昊和纪纬不可置信地对视了一眼。纪纬立刻踩刹车减档,越过仨个人之后,他稳稳的把车子停在路边的同时降下车窗。“姑娘,上车吧,我顺路带你们一程。”
他绅士的招呼着。“谢谢,不用了。”
沈心钰尽管没打算上车还是微笑着道谢,但是在看清副驾上方明昊的脸时,她瞬间面无表情的转身领着俩个孩子继续往前走。俩个孩子边走边回头看,眼神里满是渴望。“老师,我好累啊!”
小一点的孩子摇晃着沈心钰的手。“老师……”另一个孩子试探着叫了一声。“姑娘,我女儿也在车上,她很喜欢跟小伙伴玩,上车吧,小孩子走远了,累坏了!”
纪纬低速跟着智慧的邀请着。沈心钰看看一脸期待的俩个孩子,犹豫了片刻,道声谢谢领着两个孩子上了车。两个孩子上车后,新奇的这摸摸那看看,不肖一会儿,仨个孩子就熟络起来。“我俩是好哥们。”
纪纬见方明昊和沈心钰谁也没跟谁打招呼,就主动介绍。“谢谢您顺路带我们。”
沈心钰的态度明摆着是:我感谢的是你,与他人无关,仨个大人多少有些尴尬的沉默着。“阿姨,你头发怎么这么黑这么亮啊?是真的吗?”
从小就一脑袋羊毛头的楠楠忽然好奇地问。“你说呢?你用手摸摸看。”
沈心钰面对孩子就一脸的温柔,声音也格外悦耳。“呀,是真的耶!”
楠楠捊着沈心钰又直又顺的长发赞叹着。“我们老师头发可香了,不信你闻闻。”
小一点的孩子立刻显摆着。楠楠认真的嗅了嗅:“嗯,好香啊!”
方明昊有意无意的看向后视镜,从他这个角度正好看见沈心钰一脸温柔的笑看着孩子们。“阿姨,你是教什么的呀?”
“阿姨教语文。”
“我们老师语文教的可好了。”
小一点的孩子比大一点的孩子要活跃的多,话也多。“小朋友,你上几年级了?”
沈心钰摸了摸楠楠的小脑袋,微笑着问她。“我上二年级。”
“和我们一样。”
大一点的孩子也被带动开了囗。“那你们在哪个学校啊?”
“我们在三小学,那你呢?”
“我女儿在大连上学,刚放暑假,领她回来玩玩。”
纪纬赶紧插了一句制造对话机会。“阿姨,那你今年多大了?”
楠楠目不转睛的盯着沈心钰满是好奇。“我呀,今年20周岁。”
“咦,不对呀,我大表哥20了才上完大学一年级,阿姨怎么就当老师了呢?”
“这个嘛,因为我上学时跳级了呀!”
“跳级,跳级是什么呀?”
“跳级呀,怎么说呢?就像你们玩跳棋,是不是可以连跳几下呀?”
“嗯。”
“阿姨上学就像你们玩跳棋一样,从一年级开学一个月之后直接跳到二年级,在二年级读了一学期,开学就去了三年级。这样呢,就叫跳级上学。”
“哇,阿姨你好厉害呀!”
沈心钰莞尔一笑:“你也好厉害呀!”
“我没有阿姨厉害,我也没跳级呀。”
“小朋友,屈原说过,寸有所长,尺有所短。阿姨想跟你说的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比方说咱们俩刚接触这一会儿,我就看到了你有很多优点。”
“我有很多优点?!”
“对呀!你看,在你身上没有大城市孩子的傲娇,刚才你对我们又那么彬彬有礼,阿姨看的出来你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那你又懂礼貌又乖巧,是不是也很厉害呀?”
沈心钰柔和的声音有着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人听着有一种心神轻松愉悦的感觉。“嗯,谢谢阿姨!”
楠楠被夸的不好意思的小小的兴奋着看看爸爸。“我们老师可厉害了,我们班学生都怕她。”
小一点的孩子看沈心钰一直在和楠楠对话,他吃味的往沈心钰身边挤了挤。“你们是怕阿姨打你们吗?”
“才不是呢,我们老师从来不打我们,也不骂我们。”
大孩子白了小孩子一眼抢先回答楠楠。“那阿姨这么漂亮,这么好,你们怕什么呢?”
“我们也不知道,老师教我们两年,对我们可好了,反正大家都怕。”
小孩子说话间仰脸看向老师。“他们特别懂事,怕惹我生气,我不喜欢他们。”
沈心钰轻轻地揽过小孩子的身子,一脸的宠爱。“沈老师,那这么说你岂不是十九岁就开始教学了?”
纪纬终于找到了对话的机会。“嗯,我18周岁师范毕业,19岁分配到学校。”
沈心钰温婉的一笑,回答完纪纬又看向仨个孩子。纪纬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方明昊,由衷的说了句:“沈老师,我女儿说的没错,你真厉害。”
“其实不是我有多厉害,是我很小的时候,我爷爷发现我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就开始教我读书写字,后来我爷爷工作忙,我叔叔、姑姑、哥哥和海威哥也能教我。然后九岁那年,我们当地中学的校长是我爸爸同学,他知道我阅读量够,小学课程也已经学完了就破格录取我,然后在中学我又跳一级,所以,我能比别人早毕业几年,我始终认为是我的亲人给予我的关爱和悉心教育的必然结果,并不是我有多优秀。”
一直降低存在感的方明昊闻言忍不住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沈心钰,他根本没觉察到自己的眼神变化。“阿姨,那你九岁上中学那么小,别人不欺负你吗?”
“不会呀,我有两位好哥哥,谁欺负我他们就护着我,所以没人敢欺负我。”
“你哥哥打他们吗?”
“不打,欺负我的人,只要跟我承认错误道个歉,我就原谅他们不生气了,我哥哥们就严厉的警告他们一通,就没事儿了。”
“阿姨,我同学有时候欺负我,我就很生气,爸爸说做人要宽宏大度,可我一点都不喜欢被人欺负还得让着她们。”
楠楠委屈的抱怨着。“是啊,被欺负的时候真的很难受。”
“就是嘛!”
“孩子,阿姨特别理解被欺负的很难受的滋味。你能告诉阿姨,你想着别人如何欺负你的时候,心里高兴吗?”
“不高兴,一点都不高兴!”
“那你仔细回想一下,你有没有在谁欺负你之后原谅过他呀?”
楠楠稍微想了一下:“有啊,这次期末考试之前,王晓丹把我衣服上的带子拽坏了,她跟我道歉,我就原谅了她。”
“那时候你心里什么感觉呀!”
“呃,好像挺开心的。”
“那她是什么反应呢?”
“她也挺高兴,她还说要和我一直做好朋友呢。”
“那你觉得是想着别人欺负自己,心里不高兴好呢,还是去宽容别人,让自己高高兴兴的还多交了好朋友好呢?”
楠楠想都没想的回答:“那当然是自己高兴,还多交朋友好啊!”
“对呀,我们做人啊,要活好几十年、七八十年呢,很漫长,很累的,如果我们总记着别人的不好,总想着不高兴的事,就会很累很辛苦!就没有好的心情去感受生活的美好!如果我们尽可能多想别人的好和高兴的事,那么你就是最快乐最幸福的人,你想是不是这样啊?”
沈心钰的声音平缓温柔的如微风拂动着垂柳。楠楠眼睛盯着沈心钰歪着脑袋想了想“嗯!阿姨,我懂了,以前我以为爸爸让我宽宏大度的去让着别人,是不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不心疼我,现在我明白了,爸爸是想让我做最幸福最快乐的人,对吗?”
“嗯,你太聪明,太懂事了,阿姨很喜欢你!”
“阿姨,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老师,我也好喜欢你!”
“对呀,我们老师是最好的老师,刚才走路的时候,老师还在给我们讲故事呢!”
小孩子看楠楠跟沈心钰越唠越亲近马上又刷存在感。“那刚刚阿姨在给你们讲什么故事呀?”
“老师要给我们讲甘罗的故事。”
“阿姨,我也想听你讲故事,你能讲给我们一起听吗?”
“当然可以。”
仨个孩子马上安安静静的等着沈心珏讲故事。“古时候啊,秦国有一位丞相叫甘茂,有一天呢,他回到家中,一脸的愁容,原来呀,是秦王要他三天之内找到公鸡下的蛋,眼看着三天的期限就到了,甘茂一筹莫展,他的小孙子甘罗机智过人,告诉爷爷三日后他替爷爷上朝,爷爷说不能叫他替自己去死,甘罗趴在爷爷耳边说了一些悄悄话,爷爷眉开眼笑的把孙子抱在怀里,你们知道甘罗是怎么做的吗?”
“不知道!”
仨个孩子异口同声的摇摇头。“他呀,去朝见秦王,秦王很生气,就问他甘茂去哪里了?为何派你前来?甘罗不慌不忙地说:回大王,我祖父在家中生孩子,故不能前来拜见,望大王赎罪。秦王拍案道:直乃满口胡言,你祖父本是男子,岂会生孩子?甘罗马上回答:大王息怒,既如此,那公鸡岂能下蛋?秦王自知理亏就撤了旨意,恕甘茂无罪。甘罗这一季就叫荒唐对荒唐。”
“哇,他好聪明呀!”
楠楠赞叹着。“嗯,他可不是一般的聪明,他12岁就主动请缨出使赵国,不费一兵一卒换回五座城池,他才思过人、舌战群雄,被秦王封为上卿,上卿就相当于丞相,所以人们说他是12岁当丞相,这在中国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你们说他厉不厉害呀?”
“厉害!”
“他呀,不光是才智过人,就连他的生死都被传为神话。传说中讲的是:他第一次转生的时候,看见接生婆找不到东西,就告诉她要找的东西在门的后面,在场的众人大惊失色,认为刚出生的孩子就会说话,肯定是妖魔鬼怪,她的亲生母亲和家人就把他残忍的砸死,喂了野狗,他的游魂回到地府,把遭遇说给阎王,阎王说你落地就会说话,人家当然害怕,你应该等会儿再说。第二次转生,他见大人找剪子,他忍了很久,看大人急得不行,就说出剪子在柜子上面,结果又被当做妖怪杀了。”
“好可怜呐,那后来呢?”
楠楠见沈心珏停下来忍不住感叹。“后来呀,他跟阎王说再也不去人间了,这做人太难了,好心帮他们说我是妖魔鬼怪,等一会儿说也没放过我,这做人有何用?另请高明吧,我不干了。”
沈心珏绘声绘色的娓娓道来,不光是仨个孩子,就连前边俩个大人也凝神静气地跟着听。“阎王告诉他:还是去吧,下次要适当的时候在说话,当你见到“高深肥大”四个字再说话就没事了。就这样呢,第三次,他转身到宰相甘茂家,这次他吸取经验,不说话了。这可苦了老来得孙的相国一家,小孩儿特别聪明,出生就是哑童,四处求医,一切又正常,就是不开口。有一天,皇上做了个梦,说有贤臣相助,书案上明明白白写着“高深肥大”,皇上醒来之后梦境历历在目,百思不得其解就召集群臣,但是最终也没得到满意答案”“甘茂回到家中,把这四个字写在纸上,苦思冥想不得其解,甘罗来找爷爷去就餐,见到这四个大字就开口说话了。他爷爷自然是欣喜不已,第二天就带他上朝。大臣们看见都觉得奇怪,也觉得挺有趣,宰相议朝政把小孙子也带来了。甘罗给皇上的解释是:高__天高不算高,人心比天高,人心最高;深__书最深,有谁探着底了?肥__春雨最肥。大__天大地大,不如双亲的恩情大,这生育之恩最大。皇上听了连连点头,连说解的妙。”
车厢里安静的只有沈心珏动听的声音。“关于他的死,有好几种说法,一种说法是病死;一种说法是害死;流传最多的是说秦王经常让他陪在身边,有一天,秦王与皇后下棋,甘罗趁帮皇后捡棋子的时候故意捏皇后的脚,表示对她一惯骄横的不满。皇后对此大叫,要秦王斩了甘罗。秦王爱才如命就对王后解释说,甘罗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碰着而已。甘罗一听就急忙一字一板的纠正,说我不是不小心,是故意捏她脚的,秦王无奈不得不依律而斩。”
“好可惜哦,阿姨,他那么聪明,为什么要这样啊?”
“是啊,所以从古到今,人们都说他是神童,他就是要走了,才故意那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