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夜心凝一听她提到和秦王的婚约脸色就变得格外难看,又青又红,半是愤怒半是嫉妒,五官都扭曲地变了形。“秦王妃可不能是无法修炼之人,那样王府里的下人可都是不服气的。”
夜心凝冷冷道。夜语卿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把疯傻痴呆演绎的淋漓尽致:“可是和秦王殿下的婚约是陛下和祖父父亲一起订的,不会出问题的,二姐姐放心好了。”
这表情、这语气、这神态,把夜心凝拿捏的死死的,就算当红影帝在这里也要称上一句演技甚好!夜心凝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这傻子因为婚约绑在一起,心里又憋屈又羡慕,眼睛瞟到了手边的一套成色不算好的玉质茶具,身故意子一歪,便将一只瓷杯碰到了地上。碎裂的玉片迸裂四方,夜语卿的手垂在身侧,被弹起的碎片划破了手指,溅了一滴血在那镯子上,瞬间便隐了下去。夜语卿簇起眉头,刚要去查看一番,就听得夜心凝娇笑道:“真是抱歉啊三妹妹,都怪我太不小心了。”
嘴上说着对不起,但面上可没有一点抱歉的样子,倒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夜语卿低下头:“没事的二姐姐,这点事交给下人吧,伤口也不深,擦点药就好了。”
“那妹妹可要注意,不要留下伤疤。对了,我娘亲前几日得了些玉容膏,有生肌愈骨之效,愈合之后一点疤痕都看不到,姐姐可以拿来送你一罐。”
夜心凝说起那玉容膏时敷衍极了,似乎也就是随口一提,并不真的会送她一罐。夜语卿:“不用了,小伤口而已。”
那些女人送她的东西她可不敢收,没一个望她好的,指不定像这饭菜一样又下了什么溃疡、起疹、毁容的药。夜心凝捂嘴笑道:“行吧,那姐姐就不打扰你了,快些用早膳吧。”
说着站起身,拍拍衣裳便带着丫鬟扭着腰离开了。虽然不知道那草包今日嘴皮子为何变得利索了些,但依然蠢得要死,卑贱极了,想到夜语卿那受了气却不敢跟她动手只能忍气吞声的样子,夜心凝心情莫名地好。夜语卿送她到院门口,在一片娇笑声中目送夜心凝远去,直到那抹紫色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才转过身来:“紫鸢,去收拾一下,顺便再拿一套新的茶具换上。”
身后一个丫鬟应了,不一会儿便扫了些碎玉片出来,用托布包着走远了。将另一个守在门口的丫鬟也支远了些,夜语卿迅速关上门然后反锁,撩起袖子,手腕上的镯子微微颤动,隐隐发着红光,玉石内火焰似的纹路像水一样流动起来。总之,哪哪都不对劲。这镯子自从她的沾上一滴血后就变得异常滚烫,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开那外壁钻出来,很难想象夜语卿在被灼伤的剧痛下还和夜心凝耗了这么长时间。随着镯子越来越烫,腕部灼出了红痕,血液顺着手背留下,体内的丹田也开始微微发痛,不出几息就强烈起来,延至四肢百骸,像无数白蚁噬咬着血脉骨肉,将身体各部分拆分又组合,痛的夜语卿在卧榻上蜷缩起来,额头上冒着冷汗,牙关紧咬,床单被攥的皱巴巴的。怎么会这么痛!她在现代受过刀伤挨过子弹,从没有那次会这么痛,她自认是不怕疼的,可这次似乎要把她整个人揉碎!她都担心自己会死在这剧痛之下。一炷香后,痛感渐渐消失,可这时夜语卿已经接近没有意识了,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渗透,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听到一声模糊的男声:“怎么会是个小女娃?还是个无法修炼的。”
说完还无奈地笑了一声。这声音,好像是……从手腕处传来的。夜语卿竭尽全力抬起右手想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下一刻,便彻底没了意识,眼前最后闪过的是一片金红色光芒。不知怎么回事,一向少梦的她这回竟然奇迹般的入梦了,而且还身在这种不安全的环境下。致命的错误,该死!梦中,夜语卿独自一人走在望不到尽头的荒原上,她走了很久,整个世界像经历过一场旷世大战,烧焦的土地上嵌着长长的裂痕,遍地枯骨,满目疮痍。暮色西沉,天边的晚霞艳红似火,本是浪漫的画面此刻却显出无限凄凉。脚边时不时遇到一些白花花的骨头,夜语卿一一小心避开,入眼所见皆是各种兽类的骨堆,散发着骇人的高温,可见它们是顷刻间被火焰焚烧殆尽的。有些幸运的没被烧个彻底,剩了些血肉粘在骨头上,还带着火星,散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冒着丝丝缕缕的黑烟。杀手的本能应该是冷血无情、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是在这里她却没来由地感到心闷,生出一种名为难过的心情。可是,她该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