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前厅高出地面不到两尺,石阶也打扫得很干净,于倍这一摔,不合常理。花琅救了他之后,他看花琅的眼神又有些不明所以,萧阙凭着直觉不想多留他在府。
“诶,怎么了?吃醋啦?”
花琅扥了扥萧阙的袖子。
看了一眼于倍他们离去的方向,萧阙说道,
“只是,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善。”
“不善?”
花琅往前走了一步,挡住萧阙的视线,
“难道他以为我是凶手吗?”
萧阙摇了摇头,
“不知道,不过,我不会让他们打你的主意的。”
“那你可有的忙了,我这一身好武艺、外加聪明的脑袋瓜,打我主意的人可不少。”
花琅歪着头、眉眼弯弯地看着萧阙。
“嗯。”
萧阙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这般好,我自然是要看紧了的。”
说完,两人静默了一瞬,不约而同地噗嗤笑出了声。
宇文铮最近这两天忙着外邦朝见的事,回家都有点晚。
长孙庆彩陪着他吃完了晚饭就早早洗漱歇下了,
“铮哥,你认识浅浅的夫子吗?”
“哪个?”
宇文铮闭着眼睛,声音略带沙哑。
“姓萧的那位,长得——”
长孙庆彩没办法昧着良心,于是实话实说道,
“长得面如傅粉、目若朗星,虽然四五十岁,但却保养的如同刚及冠的小郎君的那位。”
嗯?
宇文铮从长孙庆彩的描述里嗅到了一丝不对劲,他猛一睁开眼,
“怎么?你是嫌我老了、保养不得宜了?”
长孙庆彩轻捶了一下宇文铮,
“问你正事呢,瞎吃什么飞醋!”
嘶——
宇文铮捂着肩膀、吸了口凉气,
“浅浅的两位掌班夫子一位姓廖、一位姓高,至于姓萧的夫子,倒是有一位,可他并没有四五十岁啊。”
长孙庆彩支棱起上半身,
“没有四五十?那多大?”
宇文铮单手作枕,酸不拉几地说,
“你没事打听人家夫子多大干什么?”
“诶呀,你快说,快点!”
“十九、二十的样子。”
宇文铮瓮声瓮气地说。八壹中文網
长孙庆彩喃喃自语,
“当真有未及冠的郎君做国子监的夫子?嗯,这还差不多,不然花花真跟个四五十岁的老夫子在一起,我怕不是得呕死。
对了,你知道这个萧夫子是哪里的人吗、定亲了没有、家里是做什么的——”
“停停停!”
宇文铮翻身坐起,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一直念叨别人?
我今天累了一天,你都没怎么问,反倒是抓着个小郎君喋喋不休。”
“宇文铮,你又乱吃飞醋了是不是。”
长孙庆彩对宇文铮没事就吃醋拈酸表示很无语。
宇文铮被叫了全名,气势瞬间就降了下去,
“我今天忙的午饭都没吃上,你一回来就问浅浅夫子,我气不顺不是很正常的嘛。”
长孙庆彩也跟着坐起来,她轻轻抚着宇文铮的胸口,
“你呀,偏就是恁多的敏感,他一个还没及冠的郎君,我能有什么想法,还能是什么想法。”
宇文铮被长孙庆彩哄得酸劲过去了,他一合计,
“你是要保媒拉线啊?”
“保什么媒、拉什么线,这事可用不上我,我啊,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想探探底罢了。”
长孙庆彩想到上午花琅和萧阙那架势,哪里还用得上她牵线?
她就是不放心,怕花琅跟了不知根底的人,再被骗了。
宇文铮来了好奇心,
“怎么,还有夫人插不上手的事?是谁这么不给夫人脸面?说来听听,为夫帮你出出气。”
“少贫了。”
长孙庆彩叹了一声,倚靠在宇文铮的怀里,把上午的事说了一遍。
宇文铮起初还是当听闲话一样,后面也不知道怎么了,面色一沉,
“她现在住在哪?”
“听浅浅说,是在萧府别苑。”
宇文铮眉头一皱,大手一拍床板,
“胡闹!”
“哎呀,你干嘛吖,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
长孙庆彩被宇文铮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一激灵。
“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就那么堂而皇之地住进别的男人的府邸,她还要不要名声了!
不行,明天你把她叫过来,让她从那边搬出来。”
宇文铮越想越气,干脆掀了被子准备下地,
“算了,算了,我现在就给那个萧阙写信,明天一早派人送过去。”
“哎哎哎,你干嘛呀又。”
长孙庆彩拉住他,
“浅浅说了,花花不是白住,每个月定好了房租的。”
“那也不行,这话说出去,有几个会信!一旦名声不好了,她以后还嫁不嫁人!”
宇文铮坚决不同意。
“你这人——”
长孙庆彩不知道怎么说他好,
“行,就算她搬出来了,你让她住哪?
东市附近那片鱼龙混杂的,这要是夜半来个翻墙的,又或者是白天进个小偷的,你让她怎么办?”
住在萧府虽然不是特别合适,但起码安全,而且她白天看那个萧阙的言行,加上浅浅对萧阙的描述,她觉得还算是个正人君子。
“怎么,宇文府穷到没房间了吗,穷到养不起她了吗?”
宇文铮的话一下子就把长孙庆彩逗乐了,
“嘿呀,你不是嫌弃她吗,每次她来都不给个好脸色,怎么这回还主动让她搬进府里?”
“哪次我不让她住了,哪次我把她赶出去了?再说,我嫌弃她又怎么了。”
宇文铮继续嘴硬。
长孙庆彩眼珠一转,她嘴角带着一丝坏笑,问宇文铮,
“你为什么嫌弃她?”
“我就是嫌弃她。”
“那你到底为什么嫌弃她啊?”
“我愿意。”
“你有病。”
“我没病!”
“没病你嫌弃她?”
俩人像是小孩子一般吵来吵去。
宇文铮被长孙庆彩逗得着了急,
“我凭什么不能嫌弃她?我还不到两岁,那人就上山了,阿娘一个人抚养我长大,还要听那些个闲言碎语,再加上那些觊觎我们家产的虎豹亲戚,这么多年阿娘过得那么苦,他有下山来过一回吗?连阿娘病逝,他也只是送个什么破经书来。”
“那跟花花有什么关系?”
“他跟这丫头也没关系啊,凭什么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养?他是自己没孩子了怎么的?”
长孙庆彩得逞了,心里暗道:老倔牛,这下总算是把你心里话逼出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