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大郎君回来了。”
宇文府主院,门房向长孙庆彩禀报宇文浅回府的事。
“什么?回来了了?”
长孙庆彩昨晚不安了一宿,早上听宇文浅的车夫说宿在了萧阙府邸依旧有些不放心,现在知道宇文浅本人已经回来了,不禁喜出望外,小跑着就往前院去。
“我儿!”
长孙庆彩看见宇文浅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心里的石头才真正落了下来,
“快让阿娘看看,”
她拉着宇文浅左转一圈、右转一圈,
“不回家怎么不提前派人送个信回来?”
“嫂嫂,这个不怪浅浅,是我忘了。”
花琅开口解释道。
“花花?瞧我,都忘了有贵客了。”
长孙庆彩松开了宇文浅,走到花琅和萧阙面前,她打量了一下面冠如玉、身形颀长的萧阙,
“这位,就是浅浅的夫子吧。”
萧阙按着晚辈的礼对长孙庆彩作了一揖,
“见过夫人。
长孙庆彩见状侧身闪开,
“既是浅浅的夫子,这礼我便受不得,还请夫子移步去花厅稍坐。”
宇文浅引着萧阙在前面走,长孙庆彩挽着花琅手臂,小声在后面嘀咕,
“这真的是浅浅的夫子?也太年轻了些。
我刚刚听门房说你们来了,还以为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夫子呢。”
花琅用手挡着嘴,跟长孙庆彩咬耳朵,
“确实是浅浅的夫子,人家看着年轻,可实际已经快五十了呢。”
嗯?
长孙庆彩信以为真,她瞪大了双眼瞧着花琅,
“他是神仙不成,保养的也太好了吧!我看着他也就是将将到及冠之年。”
花琅心想看得还挺准,不过她继续胡诌八扯,
“我们观里的那些师兄不也是保养得宜嘛,我听说这个夫子就只喝莲叶上的露水、都不吃饭的。
你想啊,刚及冠的郎君,有几个能做夫子的,更何况还是国子监的夫子?”
“这、这倒也是。”
长孙庆彩将信将疑,
“诶,对了,花花,你今天不用上差的吗?”
“我今天放假,就正好跟浅浅一起回来了。”
“顺道?你不是在东市吗,怎么跟浅浅顺道。”
长孙庆彩还不知道国子监的事,以为花琅还在东市金吾卫巡街。
“这话说来话长,我呢是接到了调令去了国子监当了两天差,今天国子监放假,浅浅又没有马车,我就送他回来了。”
花琅给长孙庆彩讲她怎么被调到国子监,走在前面的宇文浅和萧阙表情各异。
“夫子,你就这么听由发发胡说吗?”
宇文浅表情有些无奈。
“无妨,她开心就好。”
萧阙一点都不在乎,别说是喝露水了,把他说成山精鬼魅他都没意见。
宇文浅今天从早上到现在经历好几次冲击了,他那么大一个庄重认真、严谨守礼的夫子哪去了?原地飞升了吗?眼前这个没原则没底线的人到底是谁?
到了花厅,几人刚落座,茶水点心就已经端了上来,长孙庆彩坐在主座招呼着萧阙坐上座,
“夫子请这边坐。”
萧阙坐在花琅下首,并不愿意挪地方,于是婉拒,
“宇文夫人多礼了,今日我并非以夫子身份送阿浅回府,所以夫人不必在意。”
宇文浅听了扁了扁嘴,是啊,人家这次是想以他姑父的身份登门呢。
长孙庆彩犯了难,纵然萧阙不是以夫子的身份来,可听花花说他已经快五十了,比她自己的年岁都大,这于情于理都不好让他坐在花花的下首位。
“嫂嫂,他既这么说了,你也就自然些,咱家早饭还有剩吗,我饿了。”
现在才巳时中,厨房估计还没开始准备午饭。
“小厨房火还没熄,现让他们炒几个小菜也要不了多久。”
长孙庆彩又扭头对萧阙说,
“夫子不如一起再用一些?”
“也好。”
萧阙不饿,但是他愿意陪着花琅再吃点。
“那夫子可否有什么忌口?”
花琅只想快点吃饭,于是想也没想就替萧阙回答了,
“嫂嫂,他这两天肠胃不太好,你整些清淡的、再弄一盅汤就好了,然后给我加一份糖醋小排。”
“啊?这——”
长孙庆彩怔楞了片刻,再瞅瞅边上一直微笑着盯着花琅的萧阙,仿佛知道了什么。
她略带尴尬地对萧阙笑了一下,
“夫子,你——”
萧阙把眼睛从花琅身上挪开,对长孙庆彩点头,道,
“一切听她的。”
这下长孙庆彩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那,行、行,夫子稍坐,我去后厨安排一下。浅浅,你招待好夫子。
花花——”
长孙庆彩神色复杂地看了花琅一眼,
“你陪我一起去厨房看看。”
“行啊。”
花琅没注意到长孙庆彩神色的变化,她径直起身,挽着长孙庆彩就离开了花厅。
宇文浅边斟茶边摇头,
“这下,发发怕是要被我阿娘数落了。”
萧阙看向花琅离开的方向,笑得宠溺。
“哎哟!嫂嫂,你拧我干什么?”
花琅捂着胳膊内侧的软肉,嚯呀,不愧是将门虎女,长孙庆彩手劲可够大的。
“你之前说对董家小郎君没那个意思,想退婚,我没说你什么。你说你想自己找夫君,我也支持。
可这就是你找的?”
长孙庆彩气不打一处来。
“也不是找夫君啦,就是先试试,还不知道合不合适呢。”
“试也不行!长安城那么多风度翩翩的小郎君,你找谁不好,非得找一个快五十的老头子?”
嘎?
花琅觉得自己一时兴起的恶趣味,无形中给自己挖了个坑,
“你不是说他看起来才将将及冠吗?”
“看上去年轻有什么用,内里呢?万一脏器什么正常衰老,那他还能有几年活头?你还这么年轻就给他养老送终了?”
长孙庆彩忍不住剜了花琅两眼,想了想又觉得不解气,粉拳一挥就砸到了花琅的肩膀上。
“其实他才十九,到秋天才满二十呢。”
花琅实话实说。
“谁信!刚才是你自己说的,一个才十九岁的人怎么能去国子监当夫子,现在又不认了?
他到底哪点好,竟然到了让你可以随口扯谎的地步。”
“他长得好,腰细腿长,对我也好。”
“你呀!”
长孙庆彩恨铁不成钢,又锤了花琅一拳,
“你是猪油蒙了心了你!”
活该!
这两个字是花琅对当下自己状况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