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不听劝,抱着孩子坐地撒泼,花琅不理会她,只说了句,
“我是金吾卫,不是打手,不能随便打人。
不过,把你们锁回去、按大唐律严加处理,我还是能办到的。
所以,或挑或买,你选一样,别最后进了大牢抹眼泪。”
花琅不知道大唐律有没有哪条管这个,但是拿这个忽悠人是肯定有效果的。
果然,红衣女子怂了,她骂骂咧咧地起身,不情不愿地掏了钱。
人群散后,秦逸背着手乐呵呵地走过来,
“这不是不错嘛,很像样子,很有金吾卫的那个范,我果然有眼光,哈哈哈哈。
就是你正好提醒了我,这个大唐律中涉及坊市管理的,回去你得好好背一背。
今天这是碰见不怎么懂的,还能镇住,要是碰见懂的,那你可就被动咯。”
“啥?还要背大唐律?”
说好的就只是巡巡街、维护一下治安呢?
怎么突然还得背律法条规了呢?
花琅这个后悔啊,她拿啥不好,非得拿大唐律吓唬人,这下可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走啊,接着巡街去。”
秦逸背着手乐么呵地往前走,见花琅没跟上来,喊了一嗓子。
“哦。”
花琅蔫蔫地回了一句,趿拉着步子跟着过去了。
一天巡街下来,花琅倒是没走累,反而是嗓子累。
邻里店铺小打小闹、老翁老媪耳朵不好、人多扎堆乱糟糟,都得扯着嗓子喊才行。
好不容易熬到了闭市,花琅觉得自己嗓子都要冒烟了。
强打着精神巡查完,她低着头、牵着马无精打采地往回走。
“阿琅。”
温润又熟悉的声音响起,花琅嗖地抬头,
“萧阙?你怎么来了?”
她拽着马快步走到萧阙面前,
“你来接我?”
“今天是你一天上差,我想你可能会不适应,所以来看看。”
萧阙借着风灯的光,仔细地打量着花琅。只见她眼睛亮晶晶的,就像夜幕上闪烁的星星。
花琅左右瞅了一眼黑乎乎、空荡荡的长街,
“可现在已经闭市宵禁了,你在这就不怕碰见夜巡的金吾卫?”
犯夜可是要受罚,还要受笞刑的。
“你不是有令牌嘛,咱们一起回去,不就没事了?
走吧,先上车。”
顺子牵过花琅的马,把它和拉马车的马系到一起,
“娘子、郎君,你们看,这两匹马才见了几面就已经亲昵成这样了,真是有缘。”
花琅回头,果真看见自己从董晏清那顺来的枣红马跟萧阙的马一会蹭蹭头,一会蹭蹭颈,相处地很是融洽。
萧阙不知道这马原来是董晏清的,他笑着说,
“确实有缘。”
马车走起来了,哒哒的蹄声在寂静的大街上显得格外得清晰。
萧阙给花琅倒了杯温水,关切地问,
“怎么样?”
花琅一股脑把水喝了个精光,
“我觉得我平时话就够多了,没想到今天说的话比我平时说的都多。
还有,有个老翁卖大鹅,结果大鹅从竹笼里跑了出来,把大街整的鸡飞狗跳。
然后我还得去追大鹅,就我这一身的武功在那个大鹅面前愣是使不出来,被秦逸他们笑话惨了。”
花琅嘴上抱怨着,可眼里的兴奋劲藏都藏不住。
萧阙给花琅杯子里又添了些温水、递了过去,
“慢慢说,慢慢喝。”
都是些细小琐碎的事,花琅说得开心,萧阙听得也耐心。
马车慢慢地走着,就在快要进道政坊的时候,被一队巡夜的金吾卫拦下了。
“何人犯夜!”
顺子被金吾卫喝地手抖了一下,他僵硬地回答道,
“我家娘子刚下差,我和郎君来接人。”
花琅听见了车外的声音,她让萧阙留在车里,自己下车与巡夜金吾卫解释。
“出示令牌。”
巡夜金吾卫见花琅也穿着金吾卫的官服,语气没有再那般生硬,但依旧是公事公办。
“这里。”
花琅从怀里掏出秦逸给她的令牌,递给了带头的巡夜金吾卫。
巡夜金吾卫确认令牌无误,就还给了花琅,他转头瞧了眼马车,
“车上可还有人?把车帘掀开,我们要检查。”
“车上——”
没等花琅解释,萧阙就撩开了车帘,
“见过官爷。”
巡夜金吾卫瞅了瞅花琅,又看了看萧阙,想到刚刚顺子说的话,他问了句,
“你二人是何关系?”
“朋友。”
萧阙回答道。
“朋友?”
领头的巡夜金吾卫在花琅和萧阙身上逡巡了两圈,
“你回去吧,其他两个人给我扣下。”
“什么?不是给你看过令牌了吗,为什么还要扣人?”
花琅像是老母鸡护仔一样,拦在萧阙的身前。
“阿琅,无妨。”
萧阙安抚地拍了拍花琅的肩膀。
“你二人并无亲缘,只是朋友,令牌是你的,他们又没有,我为何扣不得?”
“谁说没亲缘的,他——”
花琅咽了两口口水,
“他是我未婚夫。”
“啥?他刚刚不是说你俩是朋友吗,一会朋友,一会未婚夫的,当我好糊弄是吧?”
领头的巡夜金吾卫一脸不悦。
“嗐,头,这你还看不出来啊,肯定是害羞、不好意思说呗。”
领头的身后一个金吾卫起哄地说,
“你瞅这个小娘子护犊子护得那么紧,这郎君又是一脸柔情蜜意地瞅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这天乌漆嘛黑的,还柔情蜜意,你眼神倒是挺好使啊。”
领头金吾卫训了自己的属下一句。
属下不以为意,嘿嘿乐了两声。
“你俩,当真是未婚夫妻?”
萧阙看着花琅,笑着回答道,
“原是怕她难为情,所以说了谎,官爷恕罪。
今天是她第一次上差,某在家里担心得紧,怕路上黑,她走不习惯,这才驱车来接她。八壹中文網
不想竟闹出此事,让官爷费心了。”
萧阙的声音柔得像水,说得也确实是他心里的话,领头的巡夜金吾卫看着不像作假,也就没再追问他们二人的关系,
“那你是做什么的?”
“他是附近书院的先生。”
花琅抢着说,她怕萧阙说了国子监,万一今天的事传出去,对他影响不好。
“书院?”
领头的巡夜金吾卫瞅了花琅一眼。
“某姓萧,供职于国子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