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聿嘴角抽了抽，这太医都快昏死过去了，他又不会杀了他，怎么慌成这样？
扪心自问，他自登基以来可从没滥杀过无辜。
既然不是他，那就是先皇了，唔，看来先皇给他留下了不少阴影啊。
乱七八糟想了一通，萧璟聿站着半晌没有言语，在众人看来，就是皇上十分震怒且悲伤，于是更加害怕了。
“怎么回事？”
萧璟聿整理好心情，眉头蹙紧，面容哀伤，以袖掩面拭泪，似是不愿面对这么残忍的场景，提步向外走去。
宫侍们慌得不行，一个个都在喊冤，极力证明和自己无关。
在司正的审问下，整件事情的完整经过被呈现在了萧璟聿的案上。
看完后，萧璟聿往地上一扔，命人将被绑入天牢的贺茹雪押送过来，他要亲自审问。
贺茹雪被压着跪在萧璟聿面前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八壹中文網
她都做了些什么？杀了长宁郡主？为什么会这样呢？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朕问你，你为何要谋害长宁郡主？”
宫人们没觉得皇帝这话有问题，但司正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传言中皇上十分宠爱长宁郡主，从日常中也能窥见一二，好东西基本都是先送到长宁郡主这里挑选，剩下的才轮到宫妃和其他人。
可司正在尚宫局这么久了，怎么会察觉不出来呢，好东西是好东西，但送到长宁郡主这儿，她基本上挑的都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宝石珠玉，真正符合本朝郡主规制的首饰器具她是一件没拿。
这其中说没什么猫腻，她是一点都不信的，她原以为是长宁郡主身边有恶仆在故意引导长宁郡主，还颇为感慨长宁郡主不是长在皇家果然眼界不够。
可如今看来，好似并不是如此，也许，并没有什么“恶仆”。
若是皇上真的宠爱关心长宁郡主，多半在第一时间就会杀了贺茹雪这个凶手给长宁郡主报仇。
可是，你瞧瞧，皇上在做什么，他竟然很是不紧不慢的在审问凶手。
司正敛眉，这宫里果然深似海。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是有意的，我、”
贺茹雪颠三倒四都是这些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众人都认为她是想开脱罪责，尤其是长宁郡主殿中的宫侍，一个个都用愤恨的目光瞪着她，要是视线能杀人，贺茹雪不知都死了多少回了。
贺茹雪不停摇头，慌乱中脑海里蹦出一道声音，她立刻喊了出来。
“她不是长宁郡主，她不是，她不是！”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炸进了众人心底。
只不过她们是震惊于贺茹雪竟然为了开罪说出这样荒唐的话，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她的话。
司正站了出来，“陛下，臣有一言。”
“说！”萧璟聿的目光落在了司正的身上。
司正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对于辨别主子们的情绪很有一手，就像现在，萧璟聿的声音里听着是在发怒，实则压根儿没有多生气。
她赌对了，司正呼出一口气。
“臣观此女神志不清，思维混乱，实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臣怀疑她要么是有脑疾，要么……就是中了毒。”
此言一出，满庭哗然，但宫人们还不敢当着皇帝的面就吵吵嚷嚷，低下头眼底满是惊疑。
“传太医。”
萧璟聿没有迟疑，就让人去请太医过来，刚才的太医被吓昏过去了，早被抬回了太医所。
这次来的是秦原。
“给她把把脉，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秦原不敢耽搁，搭上贺茹雪的手腕把脉，片刻后放下。
“回陛下，她中了毒。”
竟然真的是中毒！
这就是一场阴谋，宫人们意识到这一点，腿抖得厉害。
“可能看出是何毒？”
秦原摇头，“臣不知，此前还从未见过这种毒。只能大致知道这种毒会逐渐让人失去理智，随着服用的愈多，对于鲜血就愈渴望，若是找不到解药，最后便会成为只知饮血的怪物。”
秦原的话还是很有可信度的，至少这次萧璟聿是真的生气了。
这种厉害的毒药竟然出现在了宫人的身上，江珧这是将他这个皇帝置于何地？
对江珧的杀心，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贺茹雪被泼了一盆冷水，神智清醒许多，她明白自己犯了什么样的事，也清楚自己唯一的活路在哪里。
膝行几步，贺茹雪极力蠕动到萧璟聿面前，“陛下，她不是长宁郡主，她是假的！我是在维护天家尊严，怎能让一个假货鸠占鹊巢，占了真正的郡主的荣耀呢。”
“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秦原面色古怪，陛下的正常反应难道不应该是叱骂此女胡言乱语，再拖下去斩了以儆效尤吗？
“有，我知道，”贺茹雪看到了生的希望，拼尽全力回忆脑子里那道声音说了什么。
“肩膀，她肩膀上的胎记是假的，她其实根本没有胎记。”
萧璟聿这下确实是惊讶了，假的？可他派人验过胎记，确实是有颗胭脂痣在左肩没有错啊。
“胡言乱语！”
秦原暗暗点头，这才对呀。
“没有，我没有，不信的话陛下可以派人去查验，那胎记用烈酒就可以擦掉，陛下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贺茹雪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看得出来她真的很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司正收到指示，立刻带了几个女史和她一同前去。
在心里不停祈求胎记是假的，贺茹雪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有神灵的存在。
就在司正带着人验证长宁郡主真假的时候，长宁死亡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宫闱。
“贵妃娘娘，同泰殿、同泰殿那边……”
“行了，不是都说了，以后别再提那儿了吗？”郭贵妃老大不高兴，她现在不想再听这些了，做什么总是来扫她的兴呢？
扔下刚剪下来的一只芍药，郭贵妃兴致缺缺回到了软榻上。
“萤萤那丫头呢？”
“不是啊娘娘，您听我说，同泰殿那边传来消息，长宁郡主遭人谋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