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亲兵都是用心在打,没有放水,汉王还能以一敌十几,果然勇猛。 后来他才知道,亲兵们谁能打中汉王一下,赏银十两,所以大伙才拼命打。 可惜汉王实在勇猛,众亲兵也打不过朱高煦。 等朱高煦停下,曹隆赶紧上前:“拜见汉王。”
云南这边,已经有很多文武叫朱高煦大王,曹隆叫汉王,这意思也很明显。 他心中的大王,只有一个,那就是曾经的燕王。 “曹将军,快免礼,来,坐,坐。”
朱高煦哈哈大笑,一边把兵器交到别人手上,一边接过钟显递上的毛巾。 他擦着身上的汗,把头盔等护具一一取下,陪着曹隆坐在边上的亭子里。 曹隆小心翼翼坐半个屁鼓,等着朱高煦问话。 朱高煦擦了会汗,放下毛巾,突然扑哧一笑。 曹隆奇怪的看向朱高煦。 “本王突然想到,当初在蓟州城下,你和朱能两人,脱了衣甲,在城下撒尿,把马宣气的哇哇大叫。”
曹隆也笑了。 当年打蓟州,朱能为了激马宣出城,带着部下脱了衣甲,赤着身子在城下撒尿,然后问侯马宣全家母系,把马宣气的立马带兵出城,双方当时难分胜负,就在这时,朱高煦和周虎两骑冲了出去,大破马宣三十余骑,震憾燕军上下,同时也因为此大破蓟州。 曹隆不由笑道:“当年汉王殿正真是神武,以一敌十,摧枯拉朽,蓟州一战,多亏了汉王。”
“本王能与诸位兄弟并肩作战,深感荣幸,也是缘份啊。”
朱高煦叹道:“可惜之后,很少再见到曹将军了。”
曹隆正色道:“末将也一直敬重汉王殿下,汉王神威,铭记在心。”
两人寒喧了几句,朱高煦又道:“当年你只是百户,现在已是都司长官。”
曹隆马上道向京师方向抱拳:“多谢圣上的信任,还有汉王的支持。”
他后面当然是客套话,能当都司一把手,和汉王有毛的关系。 不料朱高煦语音一转:“贵州总兵官、阳武侯薛六(薛禄)那会才是个总旗吧?”
“。。”
曹隆顿时语塞,片刻之后,脸上微微泛红。 他当百户时,和他同期的百户张武、王聪现在官都比他高,还封了伯侯,当时的薛六不过是个总旗,现在也是贵州总兵官,阳武侯。 朱高煦这话就有点杀人诛心了。 曹隆涨红了脸,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曹将军的功劳和能力,不在张武,王聪,甚至薛禄之下。”
朱高煦道:“父皇没有封爵,本王也很奇怪,当时本王还和父皇提过,不知为何,没有下文了。”
朱高煦也是胡说八道,因为他根本没提过,当时都没在意曹隆这个人,谁知道曹隆会被派到这里来。 可曹隆也不可能去问朱棣,汉王有没有向你提过,要给我封爵啊。 他瞪着着朱高煦,足足犹豫了数秒钟,才咬牙道:“末将多谢汉王殿下,不知汉王殿下叫末将过来,是有何事?”
他不想再和朱高煦谈这些事情。 朱高煦闻言,便笑了笑:“听说今天有两个陌生人进了将军府上,不知他们是哪里人,从何而来,所谓何事?”
曹隆心中一个激凌,果然如此,汉王派人监视着他府上呢。 好在他来的路上已经想到这个问题,没有犹豫,直接道:“是京师来的锦衣卫。”
“哦,锦衣卫?”
朱高煦笑道:“何事?”
曹隆便道,锦衣卫是跟随杨大用来了,杨大用去了麓川,几个月没归,所以他们想找自己派人护送他们进麓川,曹隆已经答应,派两百亲兵送他们。 朱高煦脸色微变:“云南现在有统兵官,还有本王,都司兵马调动,你不问问郑祥和本王?”
曹隆心想,下面各卫所都在调兵遣将,大量总旗百户被调走,你也没问我啊。 不过他当然不敢这么说,只好硬着头皮道:“锦衣卫手上,有圣上密旨。”
“什么?”
朱高煦做惊慌状:“什么密旨,说的什么?你亲眼所见?”
曹隆这次没出声,因为密旨么,当然不能随便说。 朱高煦好像反应过来,也没追问,他想了下,缓缓道:“麓川地处要冲,土人势力交错复杂,你给他们两百精锐,也没啥作用,这么多人进土司地盘,反而容易引起误会。”
“末将也是这么想的,但锦衣卫执意要如此做,他们有密旨,末将也没办法。”
朱高煦这时起身,曹隆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 朱高煦走到亭子外面,来回走着,好像在考虑什么。 曹隆是燕王心腹,这种人用恩惠去拉拢是不可能的,打感情牌更不行,只有直接点。 曹隆也不哼声,只想着快点回去,可以写密报,上报朝廷,以证清白。 不一会,朱高煦突然缓缓道:“曹将军家属可都在云南?”
曹隆愣了下,点头:“夫人和儿女们都在。”
“曹将军认识张信不?”
刷,曹隆脸色立马通红,眼神也控制不住的惊慌起来。 他脸有恐惧之色,颤声道:“张信以前是北平都指挥使,末将当然认识。”
朱高煦好像在自言自语,低声道:“我们每个人的人生中,都可能遇到需要选择的重要时刻。”
“就好像我父皇当年,他要么选择听从朝廷安排,削藩被擒,要么选择起兵靖难,成就帝皇伟业。”
“哎,有时候选择一条路,是很痛苦的事,但无论如何,总归要选的,因为历古以来,凡是脚踏两条船的人,通常没有好下场。”
“张信张将军当年就投向了本王,做了最英明的抉择,同样是都指挥使,谢贵的下场,你也看到了。”
嘶,曹隆倒吸口冷气,脸色大变,没想到汉王这么直接,上来就向他摊牌。 当年心向建文帝的北平都指挥使谢贵全家被杀,老幼不留,曹隆当然知道。 他脸色由红转白,不由左右看了看,院子里很多汉王亲兵,且披甲执锐。 他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也不怕,但这会真是有点害怕。 曹隆咬牙道:“汉王到底是何意思?末将,末将---并没有得罪汉王吧?末将是哪里做错了吗?”
朱高煦继续道:“云南不只是这两个锦衣卫,有很多锦衣卫。”
“刚刚你到我府中来拜访,并送上大礼的事,明天锦衣卫就会传进京师,明年我父皇如果下旨调动你,可能就是信了,如果没有,证明不信。”
曹隆激动道:“末将并没有送大礼给汉王,汉王何故将末将拉下水。”
“曹将军不要激动,你有没有干过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父皇会不会信你。”
朱高煦笑道:“当年卜万也没有和我父皇勾结,但我父皇写了封信,朝廷就信了,还把卜万全家拿下,尽诛之。”
“当年吴高也没有和我父皇勾结,但我父皇写了封信,朝廷也信了,立马把吴高调离山海关。”
“所以啊,曹将军,你别看有些人看起来很聪明,朝廷那么多有才华的文官军将们,其实他们都很愚蠢,也很好糊弄。”
“你说没有送礼给本王,但本王若是把这消息传出去,你说朝廷诸公,会不会信你?”
曹隆更激动了:“汉王到底想干啥?”
“稍安勿燥。”
朱高煦抬头,前面钟显正快步过来。 曹隆也只能看向钟显。 钟显从外面进来,低头到朱高煦说了几句。 朱高煦等钟显走后,更道:“曹将军知道那两锦衣卫要两百亲兵干嘛吗?”
曹隆当然一脸蒙,摇头表示不知,他更没想到,朱高煦已经派人追踪到这两个锦衣卫。 “他们怀疑杨大用被麓川的人杀了,想去麓川抓几个土司回来问话。”
曹隆脸色大变。 “两人这么干,容易引起麓川兵变,他们锦衣卫在中原作威作福惯了,还以为云南和大明其他地方一样呢?”
“一旦事发,引起土司们兵变,曹将军,你也难辞其咎。”
曹隆只好道:“他们有圣上密旨,末将也无法拒绝。”
“你现在还有挽救的余地。”
朱高煦道:“你把魏恩海叫来,让他派人将两个锦衣卫悄悄拿下。”
“啥”曹隆脸色再次大变,不可思议的看着朱高煦。 朱高煦也冷冷的看着他。 院子四周的空气突然变的有点寂静,曹隆隐隐感觉到朱高煦的亲兵们,一个个手放到了刀把上。 但凡他说个不字,随时可能被乱刀砍死。 再联想到刚刚朱高煦问他家属在不在,特娘的,比燕王还狠,曹隆心中大骂。 却听朱高煦自顾自的道:“曹将军如果在云南失踪,家属也只能送回老家,这云南盗匪,恶人遍地,路上遇到什么祸乱,可也不一定的?”
尼,尼特娘还要脸吗,比燕王还不要脸,曹隆没想到朱高煦是当面赤果果的威胁。 “来人,去把都司千户魏恩海叫来。”
朱高煦突然道:“就说曹将军找他。”
“诺。”
有人应声而去。 曹隆紧咬牙关:“末将要是不配合,汉王是不是一定要杀末将全家?”
朱高煦冷然道:“我父王在北平胜了,都要杀谢贵和张昺全家,本王若输了,全家也要死,你说本王会不会拉你垫背?”
曹隆骇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