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将军,我父王应该都有安排,咱们听着父王的安排就好。”
朱高煦不动声色的道。 “呃”徐忠扰扰耳后,有些着急。 因为今天白天,他的右路吴达打的不好,损失惨重,他这主将觉的难辞其咎。 当晚燕王与诸将商量后,因为今天前军伤亡较重,决定调后军房宽部为前军,明天充为先锋,轮换徐忠的兵马,徐忠的兵马在后面跟着。 徐忠闻言也没办法,虽然不是前锋,但也能算第二波,还有机会。 散过会后,营帐中诸将纷纷离去,朱高煦一动不动。 等人走到最后,只余他一人。 燕王朱棣看出朱高煦有话要说,心中好笑,知道儿子求战心切。 他也不动声色,等大营里没有别人了,便问:“高煦可有事?”
“儿臣今天本来是前锋,那吴达非要抢着冲。”
朱高煦表情语气像小孩子似的生气,还在燕王面前告状:“儿臣明天想请战,跟随后军房宽将军。”
哈哈哈,燕王朱棣大笑,安慰他:“俺儿勇猛,天下无敌,杀鸡嫣用牛刀,明天让房宽他们先冲一冲,高煦在侧翼看着,找准机会,可以自作主张。”
朱棣挺高兴的,儿子这么乐意替他冲锋陷阵,这么有上进心,当然要表扬下。 朱高煦脸上果然露出高兴的表情:“儿臣领命。”
朱棣这时拍拍他肩膀:“走,咱爷俩外面走走。”
朱高煦兴奋的跟着他走出大营。 此时外面天色已黑,除了营中的篝火,更远处都是漆黑一片。 两父子借着月光和篝火走在河边。 燕王朱棣想了想,缓缓道:“景姝的事,俺知道委屈了高煦。”
“父王。”
朱高煦正要装哽咽委屈的样子。 叭,朱棣又是重重的拍拍他肩膀,沉声道:“高煦要反过来想想,将来,万一,那个啥,还有什么女人不能得到?”
这燕王套路就是浓,什么叫将来,万一,那个啥? 说话故意不清不楚,朱高煦闻言又要拼命把脸涨的通红。 现在他跟燕王久了,已经学到如何最快时间把脸憋红。 在跟在燕王后面走向河边时,他已经在暗暗咬牙,屏住呼吸。 等燕王回头和他说话,稍微用力,他的脸孔就能憋出发红。 “儿臣都听父王和母妃的。”
朱高煦激动道:“儿臣现在一切以父王大事为重,更不能伤了和三弟的感情。”
“高煦能明白就好。”
燕王朱棣说着,然后突然脸色缓缓沉了下来。 长叹了口气:“前些日子,你母妃和俺说,高炽越来越胖,走几步路都喘个不停。”
“俺让他少吃肥肉,多出来走走,他就是不听话。”
“高炽这样下去,俺真是担心啊。”
朱高煦赶紧好声道:“大哥身体虽然略有不适,却也尽心帮着父王,北平城就守的挺好。”
“改天儿臣和三弟再去劝劝,当劝大哥少吃肥肉,多运动运动才是。”
朱高煦嘴上说的好听,脸上却是喜出望外的表情。 朱棣默默看在眼里,会心笑笑,再次拍拍朱高煦肩膀:“高煦好好干。”
“是,父王。”
朱高煦激动的道。 ------ 第二天黎明时分,燕军这边准备让朱能和张玉各带两万兵马渡过白沟河,绕到南军背后去。 朱高煦当时就想,怎么现在打仗动不动喜欢绕到对方身后? 不过回头想想,当初他去救援永平,也是这么干的,绕到吴高身后。 通常古代人在战场上,如果突然腹背受敌,很容易惊慌,从而引起崩溃,所以大伙因为这个原因,都喜欢绕到敌后攻击。 但今天南军在正面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兵马。 因为燕军来到南军北面,原本南军从北往南的阵营,现在改成从西往东。 竖阵变成横阵,几十万大军东西连绵,严阵以待。 燕王朱棣一边让朱能和张玉的兵马在燕军后面渡河,一边让房宽发动攻击。 房宽部下皆是大宁降兵,率先出战。 南军这边由郭英和吴杰、盛庸、胡观等领兵迎战。 双方打的相持不下,难分胜负。 燕王看自己兵马太少,马上让徐忠部上前支援。 白沟河边箭矢如雨,炮声不断,喊杀声震耳欲聋。 双方胶着打了近大半个时辰,因为南军势众,燕军的朱能和张玉两军在后面渡河缓慢,前锋房宽和徐忠的兵马有点抵挡不住。 燕王朱棣一看,又令丘福带领中军余部,冲击李景隆的中军大营。 但李景隆怕死,南军中军密密麻麻,十余万兵马堆积在一起,丘福领两万多兵马冲击无果,无法撼动南军阵势。 朱高煦这会正带着他的五千骑兵在东南方向,悄悄观看战场。 此刻连他也心生出一种无力感。 真定之战双方在城外的兵马不及这里三分之一,今天的场面太过震撼。 前面的战场巨大浩瀚,犹如宇宙无穷无尽,南北两军几十万兵马铺展在几十里的地方,入目所见,皆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形容他现在的感受。 如果说真定之战,他冲击下南军阵营还有点用,现在他尽管已经拥有五千精骑,但要冲击这样的大阵恐怕是自投罗网。 看到丘福两万骑兵冲李景隆中军十几万步营无果后,朱高煦知道换成自己也没有用。 对面步兵太多了,密集的像蚂蚁似的。 而且层层叠叠,又是长枪又是火铳又是弓箭,还有火炮和各种火器。 这会他要再和真定城一样冲上去,绝对自寻死路。 轰隆,一声炮响把朱高煦从思绪中拉回现实,远处有波北军已经抵挡不住,节节败退,四周很多地方被南军火器点燃,现场到处都是火光,还有各种喊杀声。 诸多北军的旗帜都掉在地上,也有被南军烧起,那旗上还写着奉天靖难,看起来很是惹眼。 “高阳王,情况好像不妙。”
身边徐祥这时道。 “不急。”
朱高煦笃定的道:“等朱能和张玉渡过河就好---而且--平安和瞿能不在---” 朱高煦嘴上说的不急,隐隐却感觉不妙。 朱高煦话音未落,轰隆隆,突然南军火炮连续爆响,大量的炮弹落到北军阵中,原本这会大炮又重又打的慢,南军带过来的也不多。 在这几十万人的战役上,火炮最多也是用来振奋己方精神,打击对方士气所用。 数炮落到几十万人的巨大战场上,连个水花都起不来。 但就在这时,突然北军后阵哗变,大量正在渡河的朱能和张玉军调转马头。 “南军来啦。”
原来是平安和瞿能已经绕到北军后面,攻打他们后阵。 燕王在想着让朱能和张玉绕到南军后面去,没想到南军抢先绕到他们后阵,正在渡河的朱能和张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无数兵士被挤进河中,后阵顿时大乱。 燕王大急,赶紧下令房宽和徐忠先顶住平安和瞿能,不能让他们把朱能和张玉的兵马打崩。 但南军平安真是猛,也没想打张玉和朱能,他和瞿能一路长驱直入,撕开朱能和张玉的口子后,往燕王这边过来。 平安的长枪重达三十多斤,比朱高煦的马槊还重,更是和朱高煦一样勇不可挡。 燕军刚冲上去,即被平安的骑兵撕开一个口子,无人是平安一合之敌。 那房宽看的不服,拍马而上,老将陈亨紧随其后。 平安哈哈大笑:“两个老匹夫,还不致仕在家休息,出来丢人现眼。”
耻笑两人老了,可以退休。 两人大怒,左右齐攻。 平安左一枪一枪,打的两人节节败退。 数招一过,崩的一声,房宽的兵器直接被打飞,房宽顿时吓的魂飞天外,调转马头就退。 平安扭头又是一枪,直接划过陈亨胸口,陈亨一声惨叫,坠马而下。 平安正要杀他,突然羽箭飞至,叮叮当当都射在他重甲上。 他赶紧左右飞挑,顾不得擒杀陈亨,往后而退。 这时,早在后面等着的徐忠已经冲了上来。 徐忠其实擅长练兵和指挥,冲锋陷阵,还不如陈亨和房宽。 但他为了救陈亨,催马带人往前冲。 而这时平安后退,南军又是一波箭雨射至。 其中一箭,正好射中徐忠的左手拇指,他也是个狠人,都没功夫拔箭,抽刀将手指斩断,继续率军死战。 正在高处督战的朱棣看到后,赞道:“徐忠真壮士也!”
赞过之后,他也赶紧亲率数千精骑,几乎有一半是蕃骑精锐,支援丘福,攻打李景隆中军。 他认为眼下燕军处于劣势,只要打崩李景隆,南军必败。 李景隆胆小怕死,一旦李景隆帅旗后撤,可以重演上次白河之战的大胜。 燕王是没猜错,李景隆很怕死,所以南军强弩营都在中军大阵中。 这种强弩机可以连发,李景隆也阴,之前默不出手。 等燕王亲率大军压制,李景隆马上下令,射燕王部下,和燕王的马。 这命令真是要老命,大伙不敢对着人射,有人索性不射燕王,也有人去射燕王的马。 燕王几乎跌跌撞撞往前冲,腾挪躲闪都没有用,不一会座下的马就被射倒。 “替大王换马。”
王彦(王狗儿)带着蕃骑紧跟着燕王,赶紧给他换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