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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囚娇(五)(1 / 1)

沈娇挑眉看向她砸的那个婢女,眸光带出一股莫名的狠厉:“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本姑娘说话。”

视线最后从阴紫萍身上扫过。语气淡淡,却威慑逼人。“小姐,血,流血了……”被砸出血的丫头吱吱呜呜,这次真是被吓到了,也不敢再看沈娇。阴紫萍没想到沈娇竟敢下此狠手,一时之间愤怒、惊惶、不甘,万般情绪涌上心头,冲得她脑袋发晕。她站起身来,朝沈娇冲了过去,扬起一只手。打狗还须看主人,沈娇这是在打她的脸。沈娇冷眼看着,等这只手落下。她自信自己有能力躲过,但还是想看看这京都第一才女撕裂名门闺秀的面具,怒火冲天的模样。令沈娇惊奇的是,阴紫萍的巴掌并未落下。反而扬起了一个阴冷得逞的笑。就在沈娇的眼皮子底下,阴紫萍 “啊”得一声,连续倒退好几步,最后生生跌倒在地。真疼!沈娇不得不说一声:好茶!如此,接下来便静静观赏茶艺表演。“你为什么推我们家小姐?”

青萝一声惊呼,不顾一脸血扑了过来。“皇额娘,她推了熹娘娘。”

人间话本里的词这时候适时在脑海里响起,沈娇嘴角抽了抽:简直有毒!沈娇唇角一弯,手中的杯盖在桌案上扣了扣,发出清脆的声响。见到那个杯盖,青萝只感觉脑袋一抽,正在流血的伤口又疼了起来。显然,这沈娇有点可怕。青萝不敢造次,只得悻悻收了脚步,转头在阴紫萍旁边蹲了下来,抽抽噎噎关心道:“小姐,你没事吧?”

阴紫萍见状并没有回她,而是看向了沈娇。“沈姑娘,青萝虽有语失不当的方,但也不至于被你如此对待。”

她坐在地上,身姿窈窕,伴随一脸惊痛悔恨,“此番回京拜访却是紫萍思虑不周了。”

话落,竟作丝帕捂眼状,委委屈屈、楚楚可怜了起来。沈娇惊诧于阴紫萍的变脸速度,眼尾一扫,看到屋外窗户上投映过来的人影,心下了然,原来如此。“阴姑娘这变脸速度如此之快,可是跟西京变脸的戏曲师傅学过?”

听到沈娇提西京,阴紫萍的脸色一变,耳朵却在听门口的动静。果然,脚步声停了下来。她狠狠瞪着沈娇,却见沈娇淡淡一笑,根本没有想停的意思。只听她继续说道:“阴姑娘当日不顾一切逃离京都,可是有想过今天?人人皆说阴姑娘与王爷乃是天造地设,天生一对,却不知姑娘眼高于顶,早有盘算。当初你离开京都去往西京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你以为只有你自己清楚?”

阴紫萍瞪着沈娇,眼中几欲喷出火来:“我与王爷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谈论。”

突然被说中了心事,她一时不知所措。“难道不是阴姑娘和左相押错了宝,误以为晋王季端才会在朝堂之争中胜出?”

话已至此,沈娇笑出声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说起来,人人都有私心,承认自私并不可怕,可恨的是自欺欺人。”

话说完,沈娇的视线落在窗户上,这话又如何不是说与他听。“不,我没有,我的心一直钟属一人,从未变过。”

这话是真的,她自小与季献一起长大,哪怕他饱受欺凌,无权无势,她也深深被他吸引,若不是因为父亲,若不是因为他们的家族,她怎么也不会选择在他最艰难的时候离开京都,离开他。若是当初没有离开,他们又何至于此?现在,又有沈娇什么事情?她后悔莫及,只希望能一力挽回。“阴紫萍,你要出手设计我,便得有承担怒火的勇气。”

沈娇弯下腰来,一只嫩如葱根的手指挑起了她的下颚,低声说道。此情此景,沈娇的表情淡淡,周身的气息却冷戾逼人。“你敢?!”

阴紫萍的眸中闪过一丝恐惧,但涵养出来的骄傲却不允许她后退半分,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直勾勾对上。“你说我敢不敢。”

话方落,一个巴掌就结结实实打了过来,阴紫萍被扇得头发懵。沈娇将阴紫萍的脸捏住,迫使她看向她,一脸平静地说道:“这一巴掌打你忘恩负义,贪恋荣华,鸣雀别枝。”

阴紫萍还未缓过神来,又一巴掌招呼过来:“这一巴掌打你不知礼仪,奴才僭越,主子失礼。”

接着干脆利落又是一巴掌。“最后一巴掌打你不知廉耻,出身名门,却没脸没皮。”

三巴掌打完,沈娇这才松开手。阴紫萍显然还没从第一巴掌的惊骇中清醒过来,一张雪白清秀的脸上巴掌印红艳艳的,嘴角流出了鲜红的血。“小姐,沈娇你,你放手。”

青萝简直吓疯了,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她们小姐乃是相府嫡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说是掌上明珠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都不为过,如今却被沈娇给,打了。狠狠打了三大巴掌。“沈娇,你竟敢这么对我,王爷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阴紫萍被气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沈娇附耳过来,视线扫了一眼窗外,低声问道:“你以为,他为什么会放任我打你?”

看到阴紫萍眸中的惊怒,她满意低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色衰爱弛,如今,阴姑娘你的颜色还在,他对你的爱却像你这满头乌发一样,散了,便是散了。”

抚一抬手,她抽出了阴紫萍头上的玉簪,乌发如瀑散落,在此刻,竟是产生了一种诡异濒临绝境的美。“沈娇,你以为你能逍遥到几时。”

阴紫萍浑身颤抖着,恨极了,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一边是沈娇的疯魔举动,一边是季献还在外面。沈娇,她真是疯了。阴紫萍害怕继续刺激沈娇,沈娇会作出更疯魔的举动。看到沈娇手中的玉簪,她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沈娇可能会拿着这根玉簪划开她的脸。阴紫萍眸中的惊恐没有逃过沈娇的眼,她看出阴紫萍的担忧,竟耐心安抚道:“放心,我不会用它划开你的脸。”

毕竟,她也见不得丑陋的东西天天在眼前晃。阴紫萍这回真的是被吓到了,彻底瘫倒在地,后背冷汗一层一层渗出春衫。是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今沈娇什么都没有,自是不用担心害怕。而她,什么都有,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害怕失去,又什么都在失去。她一直期待的,那个人在门外,始终没有出现。这场戏,本想演给他看,他却离开了。就像是一场笑话。思及此,阴紫萍哭着竟笑了起来。“我说过,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更不要试图设计我。”

沈娇冷冷看了阴紫萍一眼,从袖中掏出一条丝帕,细细擦拭手指,面色冷沉:“因为,我不介意让一切设计都变成真的。”

红玉一进来就看到阴紫萍主仆俩低低呜呜哭着,而沈姑娘一脸云淡风轻,心下松了一口气。刚才她过来的时候看到王爷面色不太好,以为沈姑娘被阴姑娘欺负了,这才急匆匆从小厨房赶了过来。看样子,被欺负的不是沈姑娘。“我的盐酥乳鸽安排上了吗?”

沈娇将帕子递给红玉。“安排上了,过半个时辰就好了。”

红玉一脸怔忪,显然她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天吃粥,可得换换伙食,都饿瘦了。”

沈娇从来不亏待自己的肚子。闻言,红玉点头称是,心下却是对这沈姑娘多了几分敬畏。“对了。”

沈娇突然停下了脚步,侧过脸来。阴紫萍主仆俩以为沈娇又要发作,抽泣声一噎。阳光融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绝美的弧度。只听她逆着光,淡道:“这世上哪有比血更显气色的口脂呢?”

此言一落,阴紫萍身形一颤,葱白的手指死死抠进丝帕,掌心几乎被刺出血来。“沈娇,今日的一切我必百倍奉还!”

阴紫萍铺散的头发之下,续满泪珠的眼眶中溢满了滔天怒火,还有不死不休的怨恨。*****回房之后,沈娇吃完了一整只盐酥乳鸽,吃饱喝足的满足感让她有点发困。今天这把火,可算是把阴紫萍点着了,凭她那高傲的性子肯定是恨死沈娇了。不错,今天的支线剧情推动的很好,有了今日的铺垫,她日后只需经常去阴紫萍眼前晃晃,相信她最后一定会忍不住对沈娇下死手。至于这主线剧情……沈娇的视线落在桌上的盐酥乳鸽上,一只方才被她分食殆尽了,另一只则完好无损。可惜了这秘制乳鸽。沈娇惋惜地看了一眼,干脆利落地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红色瓷瓶,打开盖子,往那乳鸽上薄薄洒了一层。末了,看了看,又闻了闻。色香味俱全,简直天衣无缝。“红玉。”

沈娇将瓷瓶收进袖中,唤道。红玉火急火燎地小跑过来,一脸焦色:“沈姑娘,王爷刚去月雨楼了,还带了太医。”

虽说她跟着沈娇没有多久,但总是不希望这么快换新主子。而且,这沈姑娘性格还蛮好的,除了有点阴晴不定,偶尔心血来潮会动手收拾人之外,好像也没啥不好的。最重要的是,沈姑娘她从来没有对她动辄打骂,甚至还给予她很高的自由和尊重。红玉真的不希望这么快换新主子。看到红玉这副天快塌了的模样,沈娇笑了起来:“正主儿都不急你急什么?”

显然她的话并没有安慰到红玉,红玉还是愁眉紧锁。“沈姑娘,你刚来可能不知道,这阴姑娘可是……”想说阴紫萍在王爷心中分量很重,又怕伤到沈姑娘的心,只能继续说道:“姑娘,你可得上点心,虽说王爷对姑娘你情深一片,但也遭不住别有用心之人见缝插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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