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皇宫,玉笙殿,遍地寒枝红盛如依旧。而常年居住在此地的主人,即便是面前的女子已经是风灵帝君,他的责骂也依旧是毫不客气,未有过半分顾及其颜面。纵然是如此,绯刃在这位,她的老师面前,依旧低头,恭敬地听着老师的每一句斥责。“如今风灵国的情况不容乐观,你作为帝君,也时候该为皇室考虑了。”
帝师夜昼躺坐在一棵寒枝红树下的木椅上缓缓说道。而身为一国之君的绯刃声音柔和,极为恭谦道,“是。”
如同下人一般的回答,对于夜昼极为受用,先前的怒火也被压下去了一些,“先帝在时,想必已经为你挑选了不少皇夫人选,择个时日便收入后宫吧。”
因为先前极光塔的行动,风灵国的局势大改,风灵皇室更是受创严重,在这等危机时刻,与其他庞大势力联姻无异是最好的时候。这一点绯刃是明白的,可这位年轻帝君,在听到这话是从她最为敬重的老师口中说出时,身形有些战栗,不知是被惊地,还是其他。“老师……”绯刃原本想说出拒绝的话,可只吐出了两个字后,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有异议?”
木椅上的男子虽然双目失明,眼眸上也被蒙上了一层发带,看似再也看不到任何,可他的耳力却是极好。有异议?是,她是有的,可当她出口之时,却说了口是心非的话,“不是,国丧期还没有过,朕担心……”“那只是做给天下人看的,私下,各大家族势力,你都要一一结交,让皇室多一张底牌。”
虽然有点不合常理,可在现在这个非常时刻,绯刃作为帝君该如此,才能确保整个绯氏皇族在下一次危难之时,有能力抵抗。只是,承重着厚重帝冕的年轻女君神色有些失控,就连她说话时都有些细微的颤音,“老师,非要如此吗?”
“帝君,是想说什么?”
前面的称呼,夜昼刻意咬地极重,“国之危难时,绯刃你作为一国之君,不为国家皇族着想,还想如何?”
“我……老师,是朕错了,错不该多想其他。”
中间的停顿,本该是她肆无忌惮地说出积压很久的话,可当她顾虑到她的身后,绯刃硬生生地改了口。是啊,她现在可是风灵的帝君,怎么可以任性妄为呢?仅仅是一瞬,绯刃便收敛了之前不该有的一切情绪,整顿好神色之后,便向夜昼俯首行礼,“老师的吩咐,朕会谨记于心。”
“朕今日还有许多奏折未曾批阅,就不打扰老师静养了,告辞。”
看似释然了一切的女君零落转身,穿过数千寒枝红间的青石小道,笔直走出很远,锦绣的游龙衣袍也渐渐模糊,直至彻底消失不见,那位女君也未曾回头过一次。一片艳色的玉笙殿也随之陷入了安静。不过这安静并未维持太久,一阵树枝轻颤之后,一道闯入的女声打破了沉寂:“原来帝师,是真的眼瞎啊。”
伴随着这个声音,原本就隐藏在玉笙殿的女子显露了身形,一身白衣站在无数艳色之中有些突兀,却又有些恰到好处,因为那张绝美的容颜。“妖尊到此,所为何事?”
仅是用听,夜昼便已辨别出了来人的身份,同时也知道了沧凰此番前来的用意。看来是已经去过暗之一族了,是来找他算账的。“自然是想和你聊聊,帝师大人。”
沧凰唇角挂着邪恶,显然她来此的目的绝不是如她嘴上说的那么简单。可木椅上的男子却是假装毫无察觉一般,白发挽冠,一身儒雅白袍也被打理地不染纤尘,哪怕是一片落花都不曾有,气质出尘,安然静态之下,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承一袭仙鹤之姿,孤立而又高不可攀的神色似如谪仙人。“那便请说。”
无比淡然的模样仿佛如同在对待普通的路人一般。这让沧凰原本极想报复的心,一瞬间被泼下了一桶冷水,先前的怒火随之被消减了一半。但同时也激起了沧凰的恶趣味,本来她是想来直接算账的,可现在,她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我想问,刚刚帝师当真不知帝君原本想说的是什么吗?”
刚刚发生的事,就算她是一个外人都能察觉的事,可这位帝师却在装聋作哑,非常正派的未有察觉,这个模样骗骗旁人还行,可沧凰却是断然不会信的。而且她早就怀疑,这个夜昼眼睛根本就没有瞎!至于要假装的原因,可能是一时恶趣味,或者是为了赎什么罪。可纵然沧凰把话都已经说到如此明显了,夜昼却还在假装浑然不知,“妖尊话里多有深意,恕我不懂,还请妖尊多解释一二。”
“你!”
曾有人说过,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永远不能让一个装聋的人听懂自己在说什么。这个方向起了不了作用,沧凰也不再打算再多说什么,“算了,你听不懂,我也懒得说,只是帝师可要好好祈祷,这绯刃帝君对你的兴趣可要长一点,否则等到日后她不再对你卑躬屈膝的时候,届时帝师的下场可不会太好看。”
虽然是警告,可却也是事实,绯刃对于她这位老师,现在看起来似乎是爱慕大于敬重,可等到日后,后宫佳丽三千,帝师的地位必然不会如现在。一国之君,可是天下最无情之人。“多谢妖尊提醒,也多谢妖尊多虑。”
沧凰的警告之言似乎对夜昼并没有什么用处,而且还让他借言反击。可下一秒沧凰也回击的毫不客气,“呵,帝师这是太过于自恋呢还是怎么的?你以为就你这能给绯刃当爹的年纪,能让她爱慕到几时?”
年龄上的打击无疑是最为伤人的,沧凰这招踩人痛处,用的也甚是巧妙,可她对付的人是百毒不侵的夜昼,作用似乎也没有她预料中的大。而在这时,两人未曾察觉间,原本离开的女君不知怎么的忽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