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眼看了看面前的木质大门,不像寻常人家的暗红色,这扇门红色深得发黑,像是被人长年累月的泼污水又从不曾擦拭一般。我皱了皱眉,转头看看还在等待的沈似鱼还是抬手重重拍了拍门,放下的时候特意看了看手掌心,意外的是倒是没有原先以为的那些污秽,看来只是颜色不对,并不是不干净。等着的空隙,我走远了一点看了看钟家的全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有钱。钟家曾经是昇城最有钱的一户人家,虽然这几年来钟家日益败落,但是也不差,听人家说里头一个花园就有我们房子那么大,现在看看这说法夸张了,不过十有其七吧,大门虽然很黑但是总体看着很气派,还很做作的在门上挂了一块匾,写着“万古长青”。“噗。”
我忍不住低下头笑出声,沈似鱼偏过头,疑惑地看着我。“你不觉得这块匾很好笑么,他写个钟家都能理解,万古长青是什么意思。”
沈似鱼抬头,眯着眼看着那块匾额,难得没有反驳我,只是低声说了句:“什么都有了,就会想要些别的东西。”
正当我想要开口问问的时候,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出来一个穿着青黑色长棉袄的高瘦青年人,脸色苍白看起来气色不太好,眼睛倒是明亮,颧骨有些高看起来有些刻薄,嘴唇同脸色一样,干燥且没什么血色。我努力回忆了一下这是钟家什么人,自从钟家兄弟钟付,钟规去世后,现在当家的应该是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哥哥钟付的儿子,钟玖,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这人从小就去了外面,昇城人都没见过他。果不其然,青年人一开口便证实了我的猜想:“您是沈先生吧?我是钟付的儿子,我叫钟玖,是我请你们来的,先进来吧,路上辛苦了。”
可能是见了文化人,沈似鱼难得正经地对着他点了点头。抬腿跟着他进了门。我几乎没怎么见过钟家兄弟,只是常年听说了些绯言绯语,钟家兄弟在我想象中应该是挺俗气的人。进了院子后才发现他们的品味还不错,房子里布置的都很典雅,但是因为钟付刚刚去世不久,所以还是灵堂的样子,园子里的池子,观赏用的小水渠,处处漂着白色的纸船。走到正堂的时候,还能看见一副巨大的棺材摆在中央。兴许是为了迎合着凄冷的环境,这么冷的天气,房间里竟也没有一个火炉。“当时您家的人只说是看风水,现在看来想必是看坟墓的风水吧。”
“正是,本来我想火葬,干净些,但是父亲临终前吩咐了一定要土葬,所以想请先生看看地方。”
钟玖开口道。“原先钟家觅得过一块极好的坟地,是难得一见的‘铜六声’,为何不葬在那里?”
沈似鱼绕着棺材边看便问道。“确实,父亲也吩咐过要我把他葬在那里,但是那里已经······我觉得再掘开有些不妥。”
钟玖停顿了一会,又加了句,“但是父亲和叔叔生前就十分要好,我也不希望他们离的太远,最好坟地还是近一些。”
钟玖没有把话说完,但听得人都知道,钟家弟弟三十五岁便害了病去世了,就葬在那里。掘开叔叔的坟墓和父亲合葬听起来着实奇怪。钟付临终前竟会提出这种要求也是让人寻味,我暗自腹诽,真是想不到两兄弟感情竟这样好。“这么冷的天,为什么不燃火炉啊?”
冻得有些发怵,我不着边际地问了一句。“家父不喜欢火,所以这几天先不点了,难为你们了。”
“喔,这没事,我就随口问一句。”
我看了一眼冷寒的灵堂,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那我们便先去那块坟地周边看看。”
沈似鱼接过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