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惧感袭来,与此同时,耳边还回荡着来自柯南的各种魔音灌脑的提问。
冲矢昴一点回答他的心情都没有,却又担心太长的停顿会被窥出端倪,于是只好努力分出一部分精力听柯南正在说什么,然后用他那些大人世界的无耻方法,继续应付完所有熊孩子提出来的话题。 冲矢昴也确实圆滑地挡过了那些追问,给自己迎来了一部分思考的时间。 但还没等他想清楚那个“敲门的人究竟是谁”的可怕问题,这时,旁边的孩子思忖片刻,冷不丁冒出来一句:“冲矢哥哥,你听说过‘舞台’吗。”轰隆—— 仿佛一道惊雷从天灵盖劈下,冲矢昴整个人僵在原地,只觉得一切都被震碎了。 一瞬间,他难以遮掩自己的表情,看向柯南的目光简直能用“惊恐”来形容。 柯南也呆了一下,跟冲矢昴认识这么久,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这个擅长遮掩表情的研究生如此失态。 他茫然片刻,忽然明白了什么:“你听说过‘舞台’对不对!这代表着什么?背后藏着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冲矢昴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雕像似的僵在座位上。 过了好一阵,他眼睛才略微转动了一下,声音无比干涩:“……你是从哪听到这个词的?”
柯南看到他巨大的反应,猜测事关重大。 想起那个送护照的黑衣女人,并没有说过不能透露她的存在,柯南如实道:“我……呃,我因为一些原因不方便办理护照,但又很想出国玩。而就在预定来英国的前一天,一个黑衣女人忽然出现在我家里,给我送了一本护照,她说……” “黑衣女人?!”
冲矢昴却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似的,激灵坐直,“具体什么样?”
“嗯……很漂亮?”
柯南先说出了整体的第一印象,然后才比比划划地形容道,“额角有发饰,穿着一条有些蓬松的露肩连衣裙,她当时应该是从窗户爬上来的,但身上的衣服却一点没乱,身手肯定很好。当然,也可能是我太大意,导致她早就潜伏在了屋里——对了,她就是那家哥特萝莉服装店的老板啊,既然当时躲在店后面的人是你,那你应该见过,甚至认识她吧。”
柯南努力描述着那个人,好跟冲矢昴对上情报,进而得到更多消息。 然而此时,冲矢昴却已经无心听他正在说些什么。 当柯南在巨大且杂乱的背景音乐当中,费力地大声对着他讲述当时情况的时候,场馆侧门,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人影。 ——不用柯南再如何细致描述,他口中的那个“黑衣女人”,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冲矢昴的视野当中。 冲矢昴的视线尽头,场馆乱晃的彩色探照灯一闪即过,停在侧门门口。短暂亮起的光圈中,两人四目相对,蜘蛛小姐忽然抬手按在胸前,朝他微一欠身。 再直起身时,探照灯已经划开,无法看清她的面容和表情。但她的身份却已经昭然若揭。 昏暗的光线中,黑衣女人侧身让开门,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然后她放下手,静静站在门边,等待着冲矢昴走近,像一个前来接引他的使者。 ……只可惜,去往的并不是冲矢昴想象中那个没有可怕上司的天堂,而是直达地狱。 几乎同时,冲矢昴耳边响起了孩子稚嫩的声音。 “对了,她那时还说……”柯南的嗓音落在他的鼓膜上,像一把沉重的石锤,敲得冲矢昴脑子里嗡嗡作响,“——逃避舞台的演员,没有存在的价值。”
“……” 一片死寂。 当然,寂静下去的,只有冲矢昴那颗奔向自由的心。而此时的场馆,依旧一片火热。 观众们剧烈的欢声笑语当中,冲矢昴脸上神色数变,最终缓缓凝聚成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办一张能用来出境的护照,即使是假的,也不可能瞬间完成。 能在柯南出境前夕,拿出这张护照,乌佐对此一定早有准备。 也就是说,当他在米花町鬼鬼祟祟和赤井秀一商量逃走计划的时候、当他努力活过走前那几天的时候、当他掰着指头数着逃往美国的美好时光的时候……乌佐就在某个地方静静注视着他,然后愉悦地、悄无声息地参与进了这一场他们精心制定的逃走计划里,像调整一只玩具似的,随意拨动着他的行程。 原来布局从那么早,就已经开始了。而他不仅对此一无所知,还无数次坚信自己能顺利从乌佐手下跑掉。 “……赤井先生,或者说被乌佐操控的赤井先生并没有选错。”
冲矢昴只觉得自己渐渐失去了思考能力,整个世界的颜色都在褪去,他仿佛正在变成一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子木偶,“马戏团还是很适合我的,我现在就可以上台去演小丑……不,可能我已经演了很久了,只是自己一直没有发现。”
“冲矢先生?你没事吧。”
柯南没听到那几句低低的嘀咕,只看到了冲矢昴的反应。
他没想到随便一个关键词,竟然引起了如此剧烈的变化。柯南伸手戳了戳冲矢昴,想让他别光自己一个人发呆,说出情况让他也一起思考一下。 谁知还没等开口,旁边这个年轻的研究生却忽然站起身,沿着过道径自离开,僵硬的步伐让人立刻联想到了一个词——行尸走肉。 “你要去哪?”柯南摸不着头脑,不过有一件事倒是能确定了——那个所谓的“舞台”,果然是为冲矢昴设下的,上面的“演员”,指的应该也是他。 眼看着线索源就要跑路,柯南腾地站起身,想追过去。 然而此时,正好演到了极其惊险的地方,毛利兰不敢看台上的可怕表演,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四处乱转。忽然发现旁边的小孩要跑,她立刻一伸手,把人抓了回来。 “放开我!我不是要乱跑!”
柯南努力挣扎,然而全无用处。他只好找了个借口,“我只是想去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