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几声,大原社长像是想起什么,忍住悲痛,向警察解释着状况:
“我是‘大原企划会社’的社长,死去的相田彻是我的左膀右臂。我们最近接了一件设计旅行宣传册的单子,打算先来咖啡厅商量一下大致规划,再去景点看一看现场。所以我今天开了车过来。 “咖啡厅附近没有停车位,来的时候,我把车停在了上面的平台,打算走过来,正好距离也不远。没想到,唉……” 可能他苍老憔悴的样子,比起安室透更容易勾起别人的同情心。 再加上那家叫“大原企划”的公司,确实就在坡上,跟安室透送货的那一家店紧挨着,大原社长把车停在那,确实可能是巧合。 有些警方眼中,对大原社长的怀疑,略微淡去一些。 江夏:“……”这种时候,就看出气质的重要性了。老板装坏人装了这么多年,确实一不小心就会露出一张反派脸,难免遭人怀疑…… 一边感慨,他一边又趁乱薅了两把膨胀起来的咖啡味杀气。 安室透察觉到他的小动作,蹙眉望过来。 江夏微不可查地一顿,然后很自然地顺势抬手,拍了拍安室透的肩膀,以示宽慰,同时低声说:“我一定会找出真相!”安室透:“……嗯。”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没发现线头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猜测或许是刚才被江夏拿掉了……安室透没再多想,转过头打量着咖啡厅和自己的车,想进店里找找线索。 …… 虽然大原社长看上去值得同情,但佐藤美和子平时跟江夏相处久了,想起江夏打人之后“下次一定”、“下次真的一定”、“这是最后一次了”……之类的承诺,还是觉得人不可貌相,不能只听一面之词。 佐藤警官于是没被岔开话题,她看向大原雄,接着最初的话说:“既然这样,能让我们检查一下您的车辆吗?”
大原社长冷汗流了下来。 他正想说什么,这时,旁边忽然快步跑来一个中年女人。 “你怎么还在这?没去打款吗?!”
女人是大原企划公司的财务,刚才她忽然接到了合作商打来的催款电话,又从公司的窗户远远看到大原社长在楼下闲聊,顿时急了,“今晚4点之前再不到账,对方就要取消发给我们的订单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大原社长露出悲痛的表情,“相田……相田他刚才死了!——我本来打算跟他谈完话,就去景点看看,中途顺路去汇款。谁知他居然会出这种意外……”
“意外?”安室透今天还很忙,忽然被警察扣下,心情正糟,说话于是也不留情面:
“如果不是你的车‘恰好’占据了坡顶,我不会把货车停在斜坡上,如果不是你‘恰好’在这个时间点把死者带去咖啡厅,他也不会被车撞到……对了,刚才听江夏说,你昨天‘恰好’在店里预约过位置,所以才坐在了靠窗的地方。而且出事的那一瞬间,你还‘恰好’离开、不在座位上——这也能叫意外?”冲矢昴默默往旁边缩了缩,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同为乌佐受害者,安室透的攻击性好强,一副拼死也要把大原社长留下来当嫌疑人的架势……就这么怕没有其他嫌疑人、导致安室透自己作为“造成事故的一方”被警察带走吗。 想到这,冲矢昴不禁有些感慨:之前的事果然不是错觉。安室先生一定被乌佐坑害过不知多少次,所以才能如此迅速地找出解决之法。 冲矢昴:“……”唉,真想找他请教点经验,可惜自己是乌佐的部下。如果真的愉快攀谈起来,两个人恐怕都只会死得更快。 不过,说起这个…… 冲矢昴暗暗看向江夏,心里泛起一丝疑惑: 为什么这一次,江夏没帮安室透破案,反而一副打算袖手旁观的划水架势? 这简直…… 简直像是江夏在暗中相助,要帮乌佐把安室透推向死路一样! 这个念头突兀从冲矢昴脑中闪过,让他惊出一背冷汗。 冲矢昴迅速开始回顾之前江夏对自己的种种帮助,以及在各种报道上的正面形象,努力否认这这一点:不、这不可能。如果江夏也是乌佐的同伙,那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正义的好人吗? 想想那种阴暗的未来,冲矢昴眼前一黑。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江夏怎么可能伙同乌佐一起杀人,他现在不破案,或许只是单纯地缺少证据…… …… 安室透毕竟也是一个侦探,何况还顶着“名侦探的上司”这个不明觉厉的光环。 趁佐藤美和子找大原社长询问详情、没注意这边,他拉上江夏,刷名侦探的脸,顺利进到了案发现场。 “对了,我记得卡车撞进来之前,大原社长去过一趟洗手间,在里面待了一段时间。”
江夏左右看了看,像是这才被触动了记忆,回忆道,“等他出来以后,他忽然开始用右手画图了——进去之前,他是在用左手。”
江夏这么一说,安室透也想起了什么:“他的手受伤了——我刚从坡上下来的时候,看到他在吮手指。那时我还以为,他是在车祸中不幸受伤,但现在看来……” 让大原雄这个可疑人物受伤的地点,是另外一个地方。 两个真假侦探对视一眼,仿佛懂了什么,迅速走向洗手间。 …… 洗手间在远离落地窗的另一侧。 和被卡车撞碎的落地窗相比,这里显得颇为整洁。一切都还保持着之前的样子。 两人戴好手套,推门而入,走到窗边。 洗手间有一扇通往外面的窗户。此时,侧面的窗框上,沾着一点血迹。放在深色的背景上,很不明显。 “这有一些尘土。”
江夏又低头看了一眼窗台,“看来大原社长先前借口来洗手间,实际上则从窗户离开了咖啡厅。他可能就是在那个时间段,对你的车动了手脚……作案竟然连鞋套都不戴,真是太小瞧侦探和警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