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近地平线的夕阳,把楼顶染成一片金黄。
近乎璀璨的色调中,近田咏美和刈谷勇人隔着几米,相对而立,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 美工刀被举起在半空,刀尖反射着寒光。就在它要狠狠刺向目标时,下一刻,天台的门忽然被轰一声推开。 “咏美!”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冲进来,然后望着眼前的景象,同时怔住。
——和想象中不同,握刀的居然不是“罗密欧”,而是他对面的近田咏美。 这个女生用一只手帕包裹着刀身,像是不想在刀上留下指纹,刀尖朝着她自己,仿佛下一刻就会捅进自己的脖子里。 江夏绕过两个吓到的女同学走上前,看了一眼近田咏美手中的刀,难得的有些真情实感:“生命是最珍贵的宝物,任何时候都不要自杀。”铃木园子直到听见他的声音才回过神,震惊地看着近田咏美,一脸茫然:“你在干什么啊,咏美?”
毛利兰从小接触的案子比她多,此时反应也比铃木园子快了一些,她难以置信:“咏美小姐,你…你在利用我们吗?”
近田咏美咬牙看着她们,表情复杂,一言不发。 她不说话,总不能一直站在天台等她。 江夏看了看表,替她说道:“我们今天刚到你学校的楼下,就‘碰巧’撞见了你在活动室里被人袭击的场面。这应该是你精心计划过的——说起来,请朋友来自己的学校却不下楼接,反而站在活动室里等人找上来,这件事本身就有点奇怪。我们都是第1次来你的学校,你就不担心客人因此迷路吗。 铃木园子终于渐渐回过了神:“所以当时,是咏美故意找人在那个时间袭击了自己,想被我们看见?”
江夏摇了摇头:“没有‘找人’,而是自导自演的一场独角戏。当时从我们所站的角度望上去,根本看不到室内的情况,她只要站在窗边后仰身体,假装自己被人拽倒,就能顺理成章地从窗边消失,然后躲在屋子里,用事先从‘罗密欧’那里偷来的美工刀割断自己的头发,制造出被人袭击的假象。 “既然是‘被袭击’,那么袭击者应该不会把美工刀落在原地。所以在确认我们跑进了大楼之后,你就立刻起身,把美工刀丢进楼下的花圃,让凶器从房间里消失,之后再伺机回收——如果现在去那扇窗户下方的花圃查看,应该能看到美工刀在泥土上留下的刻痕。 “那些威胁信、对喜欢‘罗密欧’的女生的恶作剧,包括之前让刈谷勇人去体育馆后面归还美工刀的信,全都出自你之手。你打算把这一系列事情全都推给‘罗密欧’,自己则身为被盯上的第4个受害人‘TB’,在夕阳西下时死于‘罗密欧’的刺杀,让对方背负上杀人的罪名。”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没想到还有这么大胆的操作,听得呆住。 柯南则已经猜到了真相。因此现在,比起推理,他抬头看了江夏一眼,若有所思:“……”面对这种疑似因为单恋的痛苦而走上极端的女生,江夏竟然没有像他以前那样柔和语气,难道…… 难道他很不喜欢自杀的人? 明明他自己也……不过这么一想,柯南反倒放心了不少:听说自杀的人要么一鼓作气杀下去,越杀越勇直到成功,要么就会在那种濒临死亡的状态中体悟到生命的珍贵,重新变得珍视生命。 现在看来,江夏一定是后者。这还真是让人狠狠松了一口气。 …… 刈谷勇人显然也没想到近田咏美会做出这种事。他沉默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莫名其妙地把我卷进来,你脑子有毛病吧。”
“莫名其妙?”
近田咏美苦笑道:
“你忘了吗,一个月前我写信给你,想约你见面。你明明答应了,可却根本没在约定地点露面。 “我一直以为你是被什么重要的事打断了行程,谁知前不久,我从教室门口路过,发现你和几个男生竟然在嘲笑我,还拿我打赌,赌我那天到底会不会去,会待多久……直到那时我才想起来,那个让我仰慕的‘罗密欧’,虽然后来开始收心学习,但以前也只是一个无恶不作的低俗小混混罢了。”刈谷勇人突然被揭底,冷笑了一声:“我是无恶不作的低俗小混混,那你又是什么?那些傻乎乎的女生因为信任你,给你写信倾诉,而你却利用这一点从她们当中挑选出情敌,拿她们恶作剧。 “你是真的不得已借助她们来完成计划,还是假公济私,想借此隐藏你针对情敌的阴暗心思?——哼,说到底,什么罗密欧什么朱丽叶……沉浸在这种虚幻的戏剧当中,这不是很愚蠢吗!”
“还有这两个蠢货。”
他又忽然抬手一指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然后看向近田咏美:
“你以为自杀和谋杀很难区分?就算凶器是我的美工刀,血液溅出的角度、被血喷溅的位置,被手帕模糊的指纹……只要我保护好现场,警方也肯定更乐意以自杀结案。 “到时候你这两个朋友先四处咋呼,说我杀害了你,然后又被铁一般的证据证明她们是在诬告,并且很快得知她们其实是助力你自杀的一环……呵,我确实是个混蛋,但你又能好到哪去!”近田咏美沉默地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听到最后,她忽然攥紧手中的刀,一脸阴沉地看向对面的刈谷勇人,猛地举刀朝他冲了过去。 “……等,等等!”
懵掉的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终于回过神,毛利兰本能冲了上去,以快到令人看不清的速度,刷一下抬手拦在近田咏美和“罗密欧”中间:“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能寻死,更、更没必要为了报复这种人,把自己送进监狱!”
铃木园子也快步跑近。不管近田咏美做过什么,一想到面前这个活生生的人可能马上就要死去,或者要去杀人,两个女高中生就很难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