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鸣笛行驶,很快把伊东玉之助送到了合适的医院。
而几个小时前,这家医院,其实还迎来了另一位病患。 再热的天气,河水也是冰冷的。 安室透在河里泡了那么久,又连轴转熬了两个夜,把在水里浪费的时间强行补了回来。这么一通折腾,他忽然发现自己有点发烧。 虽然吃点药,在家睡一觉就能解决问题,不过睡倒之前,安室透发现,这场病来的正是时候:没记错的话,那个他近期关注着的高田议员,正好就住在一家医院的VIP病房。 高田议员长得像个无能的憨憨,私生活也有点糜烂,但在工作上倒是非常能干。只可惜他的理念和实绩正好触碰到了组织的雷点,越能干就越离死神越近。 结合自己从各个渠道收集的线索,安室透怀疑组织会在选举期间,对这位高田议员下手。 “明目张胆地暗杀,容易引起外界怀疑。这种手段在必要时刻来上一两次还行,但如果次次都选择直接暗杀,就太容易暴露组织的存在了。相比起来,‘医疗事故’之类的死亡,肯定更符合组织的心意。”安室透用自己过热的大脑思忖着:“干脆我借这场病,在他附近的病房住下,就算不能直接从组织手里救人,也可以逮到那个暗杀者的痕迹,从那个人入手,挖出组织的消息。”
越想越觉得可行,安室透顾不上养病,疲惫地赶来了医院。 议员的VIP病房很难靠近,干等着又很无聊,安室透想了想,干脆开始在医院打转,物色合适的医生。 安室透的日程表数线并行,其中有一条就是关于乌佐的——自从从琴酒那里无意间看到写有“乌佐”的任务报告后,安室透总觉得自己简直像被霉运缠上了一样。 其中有一部分的确是单纯地倒霉,但另一部分,或许另有原因:就在前一阵,西多摩市双子大楼开幕式前,安室透收到过一封来自“Ouzo”的邀请函。 那一次他如约去了,然后差点在燃烧的大楼里被焖成铁板烧,还遇到了一个极其可疑的粉毛青年。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恶意,安室透很难不去注意这个尝试坑害自己的组织干部。只是对方行踪实在过于神秘,那些传闻也真真假假难以捉摸,他的调查才始终没有进展。 不过即使是这样,安室透还是抓到了一些线索。 前一阵,他打工送花的时候,不巧被卷进一起医生谋杀案。那起案件里坠楼死去的医生,竟然是个组织外围成员,安室透从他遗留的物品里面得到了一些情报。 他由此猜测,乌佐或许会跟一些心理医生有所接触——根据传闻和种种线索,那家伙和一般的干部不同,不只是任务,有时他也会出于玩乐的目的杀人。听说他尤其偏好医生,而在医生中又最偏爱心理医生。 “这家医院也有相关的科室,虽然正好接触到乌佐目标的可能性不大,但也总比之前那样大海捞针要好……大概相当于把难度缩小到了游泳池捞针?”
安室透在心里默默规划着:
“如果撞了大运,这家医院的心理医生正好是乌佐的目标,那当然很好。而如果不是,日后我也可以通过他,认识别的医生。这么一路认识下去,没准哪一天就能偶遇乌佐。反正我平时杂事一堆,也不差这一件。”除了医生,关于乌佐的线索,或许还能从爱尔兰那里找到。 安室透早就知道爱尔兰这两天为什么着急找他,但他却一直拖着,不想立刻跟爱尔兰建立起牢固的联系。 但一来他从心里厌恶这群满手鲜血的组织干部,跟对方合作心情又差,又容易不小心暴露自己,不是一个良好的选择。 二来他总觉得,如果爱尔兰真的有关于乌佐的关键情报,他会把自己弄得那么凄惨? 天天被从楼上掉下来的人砸,还差点飞机失事,不得不推出一个心腹保全自己……没准这只是一块乌佐丢出来的饵,接近爱尔兰不仅没法对付乌佐,反而会引来灾祸。 总之,安室透对爱尔兰这条线没抱太大的希望。 不过毕竟也算是一条线索,他到底没有直接拒绝:先吊着爱尔兰两天,到时候那家伙被乌佐逼急了,或许会主动吐出更多情报,这样会省掉很多事。 …… 就这样,安室透开始了他短暂的住院生活。 当然,他也确实累了,在医院里的生活舒适又安详。 好好睡了一觉,再睁眼,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安室透舒适地伸了个懒腰,拿出手机原本想刷刷新闻,却忽然发现页面跳出一条提醒:直播开播了。 安室透:“……?”
他近期关注的直播只有一条,就是江夏的那个直播节目。 倒不是想看清江夏的行程,然后躲着他之类的。只是为了防止自己不小心闯入直播镜头当中。曝光度太高,不管对组织成员,还是对卧底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后者。 所以……为什么深更半夜突然开始直播了? 安室透对着那条消息沉默了许久,缓缓从被子里伸出一根手指,沉重地点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页面弹开,上面竟然出现了一辆呼啸的救护车。 记者坐在他自己的车里,对着晃晃悠悠的镜头解说状况:“剧场又出现了第二起命案,并出现了陷入昏厥的伤者!伤者正被紧急送往医院,希望案件到此为止,不要再出现第三条人命了。”
窗外的夜景随着前行的车辆飞逝,非常模糊。 但安室透视线扫过去,还是很快辨认出了当前车辆所在的路段。 看着看着,他陷入沉思——是错觉吗,这车怎么眼看着往自己所在的医院开过来了? 又过了十几秒,他确认了,不是错觉。 “……” 安室透腾地坐起身,抓过旁边的衣服,本能想走。 不过窗边隐约传来的救护车的笛声,又唤回了他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