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针织帽,墨镜也是原因。
桥本摩耶的眼睛比赤井秀一的大一些,眼型也没那么凌厉,这让他看上去远比实际年龄更加年轻,像那种刚刚毕业、满脸写着好骗的年轻人。 这幅外表和他的工作一比,相当具有欺骗性,因此桥本摩耶也乐意顶着这张脸四处骗人,让目标们降低警惕性,很少用墨镜遮挡。 此时乘客们的行李都还没分拣,桥本摩耶仓促间找不到合适的伪装用品,于是随便弄了顶帽子和墨镜。 头发和眼睛一挡住,只看下半张脸,再加上那一顶十分具有标志性的针织帽,就连爱尔兰也不得不承认,这么一看,确实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个令组织痛恨的“银色子弹”。 爱尔兰对这个部下稍微有点愧疚,而且比起库拉索这个名为接风,实则监视他的人,桥本摩耶显然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他于是不客气的反讽:“我们两个大男人可不像你一样,天天照镜子盯着自己的脸看,注意不到这些怎么了?何况桥本和赤井秀一同为英日混血,有些部分长得相似也很正常。你好歹也是搞情报的,见过的撞脸的人难道还少吗。”此时,路边的桥本摩耶也已经发现了这辆车。 看到坐在副驾上的爱尔兰,桥本摩耶左右张望片刻,快步走了过来。 一进车,他就感觉车里氛围不对,小心问:“……怎么了。”
库拉索扔给他一面镜子。 桥本摩耶接过,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东西,低头去照。途中他嫌墨镜挡了视线,下意识要摘——除了为了专门欣赏墨镜,很少有人会戴着墨镜照镜子,这会影响观察。 然而手刚摸到镜腿,爱尔兰的声音响起:“别摘,帽子也别脱。”
为部下开脱归开脱,这确实是个危险的隐患——要是遇到哪个心怀不轨的家伙想暗算他,那么那人完全可以冷不丁给他一枪,然后假称自己认错了人,以为爱尔兰和赤井秀一勾结,于是紧急灭口。 桥本摩耶更茫然了:“……”什么意思? 疑惑归疑惑,被两个杀人不眨眼的干部盯着,他也只好如爱尔兰所说,戴着帽子和墨镜,对着镜子看了看。 然后迟疑道:“我脸上没粘东西啊。”
库拉索:“……” 这家伙不会也是个脸盲吧。 应该不是,资料没有这方面的显示,反而提到过桥本摩耶曾经数次认出想要易容逃跑的目标。这个人不仅不脸盲,反而在这一方面观察力很强。 爱尔兰也疑惑桥本摩耶怎么这么迟钝,毕竟是自己的部下,丢的是自己的脸,他提醒道:“你难道没见过赤井秀一?”
桥本摩耶一怔,无比迟疑地点了一下头。 赤井秀一是从底层升上来的,而且这个人加入组织的方式比较戏剧——他碰瓷了宫野明美,然后在养好了车祸造成的伤之后,被宫野明美引荐进入组织,还成了宫野明美的男朋友。 所以最初,在知情人眼中,赤井秀一就像一个走关系加入组织的小白脸,这本身就是一种八卦谈资。而后来赤井秀一的任务越接越多,办事也越来越利落,东京的不少干部都认识他,甚至跟他打过交道。桥本摩耶几年前就开始跟着爱尔兰,当然也见过这个大名鼎鼎的人物。 另外,在赤井秀一身份暴露之后,组织也大规模发布了对他的击杀令,组织里几乎没人不认识他。 爱尔兰的问题根本无需思考,只是桥本摩耶很不理解,今天到底有赤井秀一什么事——没记错的话,那家伙不是早就已经暴露身份、脱离了组织吗。 一个念头忽然闪过,桥本摩耶浑身紧绷:“……”什么意思?难道是组织想在他出错之前,提前灭口他,但又找不到太合适的理由,所以想来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扣一个他通敌的帽子? 虽然这个外围成员没有回答,但看他刷白的脸色,两个干部懂了:这家伙完全没发现他的下半张脸有问题。 库拉索忍不住了,爱尔兰没有眼光看不准人就算了,这个小弟识人也很一般:“你不觉得你很像他吗?”
桥本摩耶震惊,这女人怎么凭空污人清白:“想灭口就灭,我可不是卧底!”
库拉索:“……?”
她真想给这个迟钝的外围成员一拳,但转念一想,这人已经被乌佐盯上,怪可怜的。她的气顿时又散掉了一点。 最终,库拉索心平气和地说:“你长得很像他——如果以后不想被哪个急脾气的干部一枪崩掉,你最好少用这套伪装。”
……除非乌佐专门让你这么打扮。等等,话说回来,该不会这就是乌佐想要桥本摩耶的原因吧。
桥本摩耶呆住了:“原来是这样。多谢提醒,我以后注意。”说完他又低头看了看镜子,心里冒出来的话却是:哪像了? 要说脸型和鼻梁,那确实有点相似。但混血不都是这么长的吗,细节怎么看都很不一样啊。 前排的两个人看出了他的疑惑,没有说话。 库拉索和爱尔兰此时也渐渐回过了神:越是熟悉,对脸部的辨识度就越高。就像一个人总是被夸长得像某个明星,旁人异口同声地夸上再多次,在被夸的本人眼里,也找不出自己和明星的相似。 库拉索想起这人马上就归乌佐管,更加懒得再多说:“我只是随意一提,如果你喜欢这么打扮,那你继续。”
桥本摩耶回过神,立刻把帽子揪了下来:“不不,不喜欢。我刚才只是在思考。”
帽子一脱,他跟赤井秀一的相似度,顿时少了一大半。 桥本摩耶把墨镜也摘下来,然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一件事:刚才库拉索提到了“如果以后不想被哪个急脾气的干部一枪崩掉”……竟然还有以后,也就是说,她不是来灭口自己的?! 这次的死劫,居然就这么躲开了?? 桥本摩耶的心脏咚咚跳了起来,面色平静,心里却一片激动:能活着谁会想死?反正他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