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午三点多到晚上八点半,墨少辉一直在陪崽崽吃吃吃的路上。到了晚上八点多,崽崽也只勉强七分饱。墨少辉虽然心思毒辣,但和墨老爷子感情极好,所以老爷子的话他确实放在了心里,并且一直严格执行。老爷子让他将冥崽崽祖宗一样照顾,他半分没敢懈怠。除开最初去了步行街那边的苍蝇小馆,后面的都是高大上的中餐厅。到了八点钟,他直接将冥崽崽带回了自己常住的别墅。倒不是他迫切地想将冥崽崽带到自己地盘,而是他饿的前胸贴后背。从李正清一家三口的案子被暴出来,再到智明化工厂污水处理池发现尸骸问题,他一直没有停下来过。当时回到老宅见父亲,又遇上父亲被反噬,真是吓得不轻。而在事发前一天,他忙着手头工作,当时加班到凌晨三点半。到现在已经几乎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关键是还没吃上一口热乎的。餐厅里饭菜确实多,但冥崽崽速度太快了,他是一口没吃上。而且冥崽崽没吃饱,他要照顾冥崽崽,自然不可能去吃。最后忍无可忍,看冥崽崽似乎还没吃饱的样子,索性提前给家里帮佣打电话让马上做好上百人的饭菜,他一个小时后到家,并且让帮佣阿姨们在他回家前离开。这会儿到了家里,墨少辉抱着崽崽直奔餐厅。刚到餐厅门口就闻着阵阵饭菜香,肚子咕咕叫起来。崽崽和陆淮同时看向他,墨少辉生平第一次尴尬的老脸一红。“那个……伯伯也饿了。”
崽崽察觉到抱着他的墨少辉手臂都在发抖,应该是累的,忍不住傲娇地抬起下巴。“那伯伯和我们一起。”
陆淮看墨少辉老脸发红,想到今天一下午被崽崽折腾的气喘吁吁,一向冷情的他难得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来。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陆淮摸出来一看是霍司霖塞给他的手机。这会儿来电显示是“司谨”。陆淮忙接电话,声音也不像最开始见到霍家人时那样不近人情,而是透着一股压不住的雀跃。“司谨哥。”
霍司谨给亲爹打电话后才知道崽崽被墨少辉带着吃饭去了,不过这都晚上八点多了,居然还没回来。知道崽崽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但还是忍不住打电话问问。“陆淮,你和崽崽还有冥伯伯在一起吗?”
陆淮解释:“司谨哥,就我和崽崽在一起。”
霍司谨声音忽然高了些:“怎么没和冥伯伯在一起?”
陆淮想到今天崽崽会出门肯定是因为找他,心里非常厌弃自己。“因为……”霍司谨几乎在瞬间察觉到陆淮情绪变了,想到陆淮的身份,霍司谨毫不犹豫道歉。“陆淮,对不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陆淮拿着手机的手狠狠一紧,只觉得鼻尖一酸,眼眶开始发热。“没……没关系,司谨哥不用跟我道歉,确实是我不好。如果崽崽不是为了找我,她应该和冥伯伯一起在休息,都是我不……”霍司谨快速打断他:“陆淮,你是崽崽的陆淮哥哥,崽崽如果听到你这么说会高兴吗?”
陆淮噎住,下意识抬头去看崽崽。崽崽正拿着一个大螃蟹,手上一用力就将螃蟹壳掰开了,然后将满满的蟹肉递到他面前。“陆淮哥哥,吃。”
前有霍司谨,后有崽崽,八岁的陆淮小朋友哪怕再冷心冷肺也在瞬间破防。发酸的鼻子说话开始带着鼻音,发热的眼眶开始模糊。崽崽吓一跳,连忙将螃蟹肉挪开。“陆淮哥哥,你不喜欢吃蟹肉吗?那我们不吃,崽崽再给你拿别的,这里还有燕窝粥,奶奶说燕窝粥养生,陆淮哥哥你快喝,你太瘦了。”
陆淮:“……呜呜呜……”陆淮瞬间崩溃。墨少辉看着那满满一汤锅燕窝粥喉头上下翻滚,一般只要在家吃饭,他每天必定会喝燕窝粥。但是现在来看,今天的燕窝粥没有他的份。崽崽手忙脚乱哄陆淮。“陆淮哥哥不哭,不喜欢燕窝粥还有别的,这边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你看看,或者你想吃什么崽崽帮你拿。”
“陆淮哥哥你不哭好不好?”
“陆淮哥哥……”陆淮紧紧抱住着急忙慌哄他的崽崽,他忽然抿着嘴呜咽着开始无声落泪。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明明那么小小一滴,那么寂静无声,却像是一下一下砸在崽崽心底。崽崽指尖刚要落到他眉心,准备看他过往时被他忽然抓住,听他哽咽着道歉。“崽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墨少辉生怕陆淮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连忙过去将陆淮抱起来。抱陆淮的时候他身体僵了下,一只手下意识扶了一下腰,忍着刺痛还是将陆淮抱了过去。“崽崽,伯伯哄哄他,他可能是想他爸爸了。”
呜咽哭着的陆淮听到“爸爸”两个字猛地一把推开墨少辉,墨少辉被他推的一个趔趄直接摔在旁边椅子上。腰撞在椅子上,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想要一脚踢过去,眼角余光看到崽崽扶住快要跌倒的陆淮时连忙收了回来,改为伸手去拉陆淮。“小淮,小心些。”
陆淮听到那一声“小淮”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太虚伪太恶心了!整个下午被崽崽投喂的饱饱的他忍了又忍,最后一股浓烈的翻腾直逼咽喉。他猛地将扶住他的崽崽推开,下意识往旁边扭头张嘴。“呕!”
墨少辉只觉得胳膊一热,然后几十万的纯手工定制西装衣袖被浓浓的呕吐物沾满。墨少辉:“……”陆淮看到墨少辉忽然僵住,本想忍住的他忽然彻底放弃了。而且故意抬起头来,喊墨少辉。“伯……伯……呕!”
“伯伯……抱抱小淮!”
不是要恶心人吗?看谁比谁更恶心!陆淮一边吐一边往墨少辉那边扑过去。墨少辉浑身肌肉紧绷,饶是平时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他这会儿面目变得有些扭曲。“你……”崽崽急急出声:“伯伯,你快抱抱陆淮哥哥,陆淮哥哥可能就不难受了。”
墨少辉僵住。陆淮瞅准时机,精准地扑过去,完美的扑进了墨少辉怀里。墨少辉原本就没站稳,这会儿椅子被这猛烈撞击往后移动了三四米,一直到了墙边才停下来。而墨少辉被他扑倒在地,后背着地瞬间,感觉整个胸腔都在颤抖。“陆淮,你……”陆淮张嘴:“呕!”
墨少辉如临大敌,迅速侧头捂脸。脑袋拯救到了,脖子上身上一片狼藉。酸臭味扑面而来,天之骄子墨少辉瞳孔瞪大,面部青筋抽搐,眼前一黑,硬生生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