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知秋这一时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了。想一览西湖风景是真,可又怕和他一起走在路上。“找个地方停车,你先开回酒店,我们自己走回去。”
宋言对贾庭说道。“好的,宋先生。”
于是,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和宋言站在了西湖边,风比想象中的要大,吹的简知秋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宋言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随后拉起她的手,沿着西湖走。这是个普通的工作日,又过了暑假,西湖景区的游客不算多,但两个人走在一起还是频频被路人张望,这让简知秋感到些许不自在,她想把手从宋言掌心抽出来,可才刚有些意图就被宋言握的更紧,“如果天底下的情妇都像你这样,畏畏缩缩的不敢见光,那可真是男人的福音。”
“……你就不怕么?”
简知秋淡淡道。他出身在军政家庭,家教十分严厉苛刻,别说什么婚外情了,二十岁谈恋爱都不被家庭允许。宋言的太爷爷是解放战争的开国功臣,戎马一生,和妻子生了五个儿子全都献给了国家军队,在朝鲜战争,越南战争等对外战争中都有宋老先生的后代,战争无比残酷,五个儿子最后只剩下两个,三儿子被炸药包炸没了腿,小儿子四肢健全,却有一颗子弹永远的留在身体里无法取出,那便是宋言的祖父宋怀,是中央级别的国家领导人员。她从未真的见过宋怀,只在电视里看到过,那时候的中央新闻里总是有他的镜头。虽是板着脸没什么表情,大多数的国家领导人在开会的时候都是那个样子,但宋怀却长得慈眉善目,让人很难把他和杀伐决断的将军联系在一起。“怕什么?”
宋言问道,“怕被我太太看到?”
“……你父亲如果知道你和我还有往来……”宋言的脚步顿住,简知秋没来得及停下,倒是一头撞上了他的背,宋言取笑似的看了她一眼,道,“你怕我爸?”
简知秋咽了下口水,提到宋言的父亲,简知秋心有余悸,二十年前她便见识了这位军部首长的厉害。当年她太想和宋言在一起,青春懵懂却又不成熟的深情反而成了枷锁,让她在那位大人物面前话都说不利索。可现在,如果说她有多害怕那人,倒也没有,毕竟……眼前的男人早已不是她可以肖想的。心中无欲则无惧。只是……“你不怕么?如果被他发现了,他不会对你军法处置么?”
宋言看着她这小心翼翼的样子,嗤笑出声,“敢情你是在担心我啊?”
“……”“放心吧,他那根军棍早就打我打断了。”
简知秋震惊,“打你打断了?为什么打你?”
宋言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么?”
“……”看着简知秋茫然的神情,他轻轻笑,“我们分手以后,你是不是再也没有关心过我的生活?”
“……”“一年四季,你不断赴我的约,除了身体的负距离亲近,你对我,其实一点都不关心……”简知秋不敢说话,她听不出他的语气,是在埋怨她?还是只是陈述着事实……她关不关心,他也并不在乎不是么?这两年,和过往的年岁有什么区别?为什么她觉得这一次,宋言和之前不太一样?“说起来,知秋,你知道我太太是谁么?”
简知秋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她淡淡道,“……是唐奕彤吧。”
“……”宋言的眸子沉下,握着她的手不自觉的加大力气,简知秋看向西湖,游船一艘接着一艘的从码头驶出,他们要去观览神话故事里那个关了白娘子千年的雷峰塔。“你倒是记得她的名字。”
“她和你是真正的青梅竹马,虽然是父母给你们定下的婚约,但……任何人见了你们都只能说一句登对。”
宋言的嘴角扯起,随后弧度越来越大,低低的笑声也变得越来越放肆,这让简知秋有些茫然,她错愕的看着笑的有些癫狂的宋言,只觉得手被他攥的生疼,“我……说错了么?咝……”宋言扯过她的手,揽住她的腰用力贴向自己,“二十年了,简知秋……二十年!你是怎么做到的?嗯?”
“……”简知秋不明白,只觉得腰也被他箍的极疼。“二十年,就是玄冰做的心是不是也该化了?”
“宋言……”他看着她的那眼神仿佛要滴血似的,简知秋的心口也像是被人揪紧了似的,一时间难以喘息。就在她承受不住这样逼人的目光时,他大手一松,脸上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都卸了个干净,“……要不要做游船?”
“……”“既然来西湖了,要不要去看看雷峰塔?”
简知秋看向他的神情有些复杂,当然最多的是茫然和疑惑。“走吧。”
像是刚才那一part完全不存在似的,宋言又拉起了她的手往前走。西湖的风不算温和的吹在简知秋的脸上,碧蓝的湖水更是波澜起伏,一点也不平静。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古人诗句里对西湖美景的赞叹,此刻的简知秋却半点感受不到。下车来逛西湖是个错误,跟他一起来H市是个错误,他们这些年违背伦理道德的藕断丝连也是毫无疑问的错。“你们在一起本身就是错误,一个错误的开始会像蝴蝶效应一样引发一连串的错误,简知秋,你是什么样的女孩子,有着什么样的教养,我不关心,我只关心我儿子的人生和前途,我不能让你们的无知和幼稚成为他人生的污点。”
宋修齐说的话,每一个字她都记得。“……我们回去吧,你晚上不是还有活动吗?回酒店休息一下吧。”
简知秋拉住他的手,脚步停下。宋言看了她一眼,耸了下肩,“行,那就回去吧。”
简知秋松开宋言的手,“你告诉我房间号,我们还是分开走吧……”“……好,听你的。晚点我会让人送衣服给你,换好再化个漂亮的妆。”
“你不是说你太太会陪你出席酒会么?”
“……我只说她会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