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中午,章涵又断续发来几条消息,林海音都没有回复。办公室只有半间屋的面积,办公桌、沙发、资料柜、书架、小山一样的杂志等等,将室内挤得几无空隙。白美的办公桌和林海音的紧挨着。电脑背对背,人则面对面。每次林海音偶尔抬头,都看见白美脸上挂着平稳笑,头上下左右的忙碌忽闪。凭经验,林海音知道白美此时正处在聊天状态,而且很得心。她想:“这世界,谁会使白美这样开心潇洒呢?除非他。”
她因此而心中升起一阵阵不快。到了下班前五六分钟,章涵来到她们办公室。虽则他一边和白美打招呼,一边直接走到林海音的身边,可是,林海音的不快情绪却在瞬间加重了。林海音默不作声地关闭电脑,拿起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准备离开的时候,章涵和白美依然在说话。虽则他们说的是无关工作的咸淡话,但看到白美兴致勃勃的样子,林海音心里有些吃醋,她真的不想打扰他们了。她连打一声招呼的兴趣都没有,低着头悄悄离开了。章涵拿目光追她,人却始终没有追过来。这让林海音想起一句话,叫做:“他不稀罕!”
走出办公楼,林海音接着想:“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曾经的甜言蜜语,卿卿我我权当吃昏了酒说过的权当没说,做过的权当没做。以后各自自在。”
因此,午饭时间,下午,乃至晚上,章涵虽然不断发消息说要请林海音去玩,去吃烧烤,喝啤酒,林海音统统未曾回复。然而,到了第二天早晨,情况变了。第二天早上,旱了二十多天的古城终于迎来雨水的滋润。适逢周末休息,七点多,林海音从梦中醒来,听到窗外的雨声,异常欢喜。她钻出被窝,穿着内衣赤脚下床,踮起脚尖走到窗前,“哗”地拉开窗帘,然后回到床上,从玻璃窗欣赏簌簌落下的雨水,此时此刻,内心所有的忧愁和不快都被雨水带走了。女人的内心真是神秘而怪不可测。林海音昨天还狠下决心,要把章涵忘了,可是情绪一旦好转就立即想跟他联系。因为当初生气的是她,他那边一切都好着呢。“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林海音抱起了被角,蜷缩在床上,拨动了她内心那根五彩斑斓的幻想之弦。正在这时,搁在床头的手机响了,是视频聊天铃声,响亮而悦耳。林海音抓起手机一看,是章涵打来的。顿时乐呵呵地想:“老天爷对咱还真好,想什么来什么。”
章涵的脸庞离手机屏幕太近了,在林海音点开视频会话的瞬间,显示在林海音手机屏幕上,他的脸扭曲得厉害,宛若怪兽,把她吓了一跳,随口说:“呀,你没事吓唬我干嘛?”
“哦,不不不,我可不敢。我是来给你送好吃的的。”
章涵晃了晃手机。林海音从屏幕中看到一段楼梯和扶手。敏锐的思维使她立即做出判断:这是她房门口的一段楼梯。为了再从他那里确认一下,她问:“送好吃的?你在哪?”
“马上进屋!”
这回答让林海音顿时出了一身慌张的细汗,因为章涵那里有一把她的房门钥匙,进门是很方便的。她赶忙劝阻:“哎,你先别进来,我还没起床呢。”
“这样正好,我做好吃给你,你就在床上吃。”
说话间,林海音听到钥匙在锁孔转动的声音,接着“咔嚓——”门开了。林海音的房子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卧室和厨房在两边,客厅和卫生间在中间。从卧室到厨房走直线经过卫生间门口和客厅,人从外面进来,最先的落脚之处在客厅,而卧室里的人可以清楚地看见。章涵提着大包小包从门外进来。林海音一看见便禁不住“呀”地喊了一声,说:“怎么这么多呢?不能少浪费点钱吗?”
“少了实在不行呀?”
章涵跺了一下脚。“为啥?”
“怕你不高兴,不答应呀。”
“哈哈。答应了,答应了。你先躲起来,让我把衣服穿好。”
章涵没再说什么,把东西提到厨房去了。此时,林海音一骨碌爬出被窝,心却慌慌的,怕他不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