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临近下工前,陈家大队的陈正瑞跟陈正奇带着一群人撬开了魏飞院子的大门,门吱呀一声打开,打破了庆水大队的平静。“魏飞家的,你快回家!一群人砸了你家的门,进了屋子抢你家的东西哟——”张丽美还以为别人在拿她开玩笑,当即拉着脸,骂了回去:“你家的门才被人砸了,你家东西才被人抢,咒我家不好,我看你家才要倒霉!”
来报信的婶子也气了,她在家里给一家人煮饭,听到声音出来一看事情大发了,连灶台的火都没灭就跑出来给张丽美报信,结果反被骂咒一顿。她也不是吃素的,一手叉着腰,气势汹汹驳了回去:“我好心跑来告诉你一声,气都没喘匀,就被你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反正我就告诉你,你家被人抄了,爱信不信!”
对方说得像是真的一样,张丽美心里还是不敢相信,但还是迟疑的问:“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
家被人抄了?张丽美只觉得有道雷劈在她头顶上,话也不多说,把手里的农具一扔,连忙往家里方向赶!她回到家,见到自己残破的门,大嚎一声,手一拍大腿,闯了进去。张丽美看着一群人高马大的男人聚在自己家里,脑子里的理智线崩了,声音尖锐高亢,大声喊道:“你们谁啊!干什么抢我家的东西?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我要找公安,把你们全部都关进局子里!”
“呵呵,你是这个家的人吧?”
陈正瑞压根没有把张丽美的话放在心里,不管那个大队的人都不兴报警,而且就算报警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毕竟他们是“师出有名”,顶多被教育几句。张丽美上下打量着陈正瑞,见他跟其他男人相比身形比较清瘦,面色温和,威胁性相对小,心里的害怕少了不少,胸膛挺了挺,眼睛斜看着他,摆出架子:“是!我告诉你,这里是我家,你们几个都给我离开,不然我找公安了!”
“呵呵,是就对!”
陈正瑞一眼就看穿她的欺软怕硬的本质,觉得她摆的架子可笑。他一抬手,招呼着自己带的兄弟们,“兄弟们,既然这家的人回来了,那咱们可以开始动手了!给我把这个家搬了!”
他一声令下,带的人纷纷响应,个个抡起袖子,把院子里能搬得动的东西都搬在一堆。“啊——住手住手!你们不许拿!”
张丽美嘶声尖叫,上去扑打陈正瑞,手指招呼着往他的脸上去抓。陈正瑞身体较清瘦,但他有个干农活的强手、身材魁梧的弟弟陈正奇。陈正奇脾气不怎么好,鼻子哼出粗气,一把挡住张丽美的动作,大手捉着她的手腕往身后拧靠,疼得张丽美的脸都扭曲在一起。张丽美嚣张的气势瞬间败了下去,声音微颤,“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抢我家的东西?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陈正奇哼了一声,“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但我认识你儿子,只要你儿子是魏肇,我们就没有找错人,抢的就是你家的东西!”
什么?魏肇?张丽美蒙了一瞬。竟然是魏肇惹出来的祸事?她心里骤然升起滔天的怒火,恨魏肇恨得要死!“魏肇惹得你们,你们找魏肇去!凭什么抢我家的东西?都说冤有头债有主,魏肇不是我儿子,我不准你们抢我家的东西,你们找魏肇去啊!”
张丽美扭着身体从陈正奇手里挣脱。有人正在搬她架在灶台上的铁锅,铁锅里放着碗、盐油……吃饭的家伙都被人抢了,那还得了?张丽美冲扑过去,把锅抢了回来,死死护住,嘴上骂道:“天杀的魏肇惹的事,你们找他去,别抢我的东西,把我家的锅还回来!魏肇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狗崽子、白眼狼,不是我的儿子,你们找他去!”
“我知道魏肇不是你儿子。”
陈正瑞让其他人去搬其他东西,他来到张丽美面前,那张清瘦的脸略显冷凝,眼睛微眯极具有压迫感,让张丽美有种不好的预感。陈正瑞:“他不是你生的儿子,但你是他后娘,你们是一家人,这里是魏肇的家,我抢的就是魏肇家的东西!”
什么一家人?!张丽美想尖叫反驳她跟魏肇那个狗崽子不是一家人,但事实上呢?她实打实是魏肇的后娘,而且听这个强盗说的话,赔?赔什么?魏肇到底犯了什么事?为什么招惹这群强盗来祸害她的家?张丽美知道自己一个人对上这一群大男人得不到什么好处,干脆抱着铁锅坐在地上,干打雷不下雨,扯着声音大声嚎哭:“天杀的魏肇,招了一群强盗上门来抢东西!你们是强盗!”
她看着院外一群围观的人,扯着嗓子喊得更加大声,“有没有天理啊!光天化日之下,上门来抢东西了!欺负魏家村没人,欺负庆水大队的人了!”
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让陈正瑞表情扭曲地离远张丽美。他掏了掏耳朵,可算知道为什么他们提了帮魏肇分家这个条件,魏肇没有多么犹豫就同意了。有这样后娘,可真是遭罪。魏飞刚下工,就被人急着叫回家。他急急忙忙回到家,见自己家门前聚了一堆看热闹的人,院子那个木门四斜八歪地敞开着,顿时感觉不妙,连忙扒开人群走了进去。他先是看到自家院子里的东西被搬得乱七八糟,连装鸡的笼子都被人拿走了,全堆在一处,再就是看到张丽美抱着铁锅坐在地上狼狈的样子,他环顾四周最终把目光放到陈正瑞身上——“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抢我家的东西!”
陈正瑞不屑再次回答,没吭声。魏飞好一阵没脸。张丽美见魏飞回来了,眼泪立马下来,又是哭又是喊,狼狈又凄惨:“孩子他爹,都是魏肇这个天杀的惹出来的!他惹了事,不知怎么得罪了这些人,这些人就来抢我们的东西,简直就是强盗啊!我早就说过了,魏肇就是个祸害,迟早要拖累这个家,你看现在……”她剩下的活全是骂魏肇的,魏飞听了好一会儿只知道魏肇惹了事,可魏肇惹了什么事、为什么惹事、这几个男人又是什么人……这些他想知道的都没说,张丽美只一味地抱怨。魏飞眼角抽了抽,再次问向陈正瑞,颇为咬牙切齿地问:“魏肇他到底惹了什么事?就算他得罪了你们,你们找他去,为什么要来抢我家的东西?是欺负我们大队没有人吗?”
陈正奇抡起拳头,手指舒展,指节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那硕大的拳头看得魏飞、张丽美心里发怵。“魏肇把我家妹子撞到池塘里,害她大病一场,现在都还在医院躺着,每天一笔笔医药费、营养费的支出,我们找魏肇要赔钱不过分?”
陈正奇黑着脸,说话气势汹汹,演得可真像个替妹子出头的哥哥。“魏肇跟你们是一家人,他给不出钱,就拿你们家的东西来换!”
其实陈星儿早已经好了,但为了躲避那些谣言舆论,他们让陈星儿在镇上住一段时间,对外谎称她还在医院住着,病得重。魏飞吸了一口气,完全没有想到魏肇竟然把人撞进医院。“你家妹子是谁?为什么说是魏肇撞的?有什么证据吗?”
他半信半疑,怀疑陈家人是想讹他们家!“我家妹子叫陈星儿,红星大队的。”
陈正奇一脸嘲讽,说:“证据?呵呵我先前以为是魏肇救了我家妹子,还对他感恩戴德,昨天让我家妹子去找魏肇当面感谢,哪儿知道我家妹子是哭着回去的,又病得厉害,在医院昏迷不醒,嘴里念叨着全是“魏肇……撞我……”这些词,不就是魏肇撞的?你们也别不承认,这赔偿我妹子的钱你们一定要给!”
陈星儿……红星大队的……这不就是这几天大家挂在嘴边八卦的人物吗?不是说她被堂姐抢了对象,一时想不开跳水自杀了吗?怎么听陈正瑞的意思,魏肇还救过陈星儿?可魏肇怎么又撞人又救人的?魏飞一脸懵,如果不是陈家人找上门来,他根本不知道魏肇跟陈星儿的事扯上任何关联,此时面对咄咄逼人的陈正瑞,不知道应该信不信。不相信魏肇会撞人,但陈家人都敢叫了一群人上门闹事,看着不像假的。下了工的、留在家里干活的都聚在了魏飞家门口,听到陈正奇的话,惊了一下,纷纷七嘴八舌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