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的人含蓄内敛,情感的表达更多在细节中表现,而林露不同,她习惯了情感外露的表达,想牵手就想牵手,想亲昵就亲昵,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会说不要。魏肇大概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大胆,整个人明显愣了一下。下一刻却反应过来,把那柔软滑腻的小手牢牢握住。林露弯了弯红唇,眼睛晶亮,移开视线认真看着电影。魏肇的心思却根本不在电影上。一场电影结束。散场后文菁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她从衣服口袋上掏出一毛五分,递给魏肇:“魏大哥,这是看电影的钱,刚刚忘记给你了,现在才记起来。”
林露是林露,她是她,魏肇看在林露的份上好心替她买的票,她不能厚脸皮接受。魏肇颔首,没有拒绝,从她手中抽走那几张钱票,又塞给赵金武,“买花生瓜子的钱。”
赵金武震惊地看着魏肇。“不是,肇哥,咱们什么关系?你给我钱干嘛?这我能收吗?”
他之前应付文菁的时候,虽然说会让魏肇付钱,但他也只是说说而已,他跟魏肇的交情深,斤斤计较这些钱就伤感情了。“让你拿着就拿着,话那么多干什么?”
魏肇瞥了一眼他。赵金武不愧是与魏肇多年的兄弟,慢慢从魏肇眼神中琢磨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他心中顿时啧了一声,这种“我的女人只能花我的钱”的霸气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谈了对象的变化?吃了一把狗粮的赵金武默默把钱塞进口袋,问了句:“电影看完了,你们等会还要去哪里?”
他问的是两位女知青,他知道按照肇哥那德行,根本就不用问,肯定是林露去哪里他去哪里。文菁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说:“我想去供销社看看,买一些洗衣服用的肥皂,还要再买一套新的手套,干活的时候戴,现在用的那套感觉有点脏,想换了。”
“好啊,那就去供销社!”
林露喜欢买买买,供销社就是一个百去不厌的地方,哪怕前几天才去了一次,她现在还想去一次。魏肇没有什么意见。“那就走吧。”
他和赵金武一人推着一辆自行车,跟在两个小姑娘身后。在经过一个转角时候,一个男人突然从街角走了出来,差点撞上了林露,还好魏肇及时揽过林露的肩把她拉到一旁。魏肇松开放在林露细肩的手,低头问她:“没事吧?”
林露摇了摇头,要不是魏肇拉了她一把,估计这会儿已经被撞倒在地上了。那个差点撞到她的男人满脸歉意,对着林露弯了腰道歉:“对不起小姑娘,不好意思我赶时间,走得太快了没有看路,不知道有没有撞到你?”
男人看着斯斯文文,浑身上下打理得干净,身上斜挎着一个公文包,给人的感觉就是有礼貌有讲究的知识分子,他的道歉态度又好,连弯腰鞠躬都用上了。林露不习惯,她往一旁走了走,避开男人的鞠躬,说:“我没事,你不用这样。”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男人直起腰,他抬手看了看手上的手表,脸上带着一丝焦急,对林露歉然熬道:“既然姑娘你没有事,我就先走了,我还赶着去坐车。唉要不是赶时间,我也不会那么着急,差点撞到你,真是对不住……”“啊,没事,你赶时间就先走吧。”
林露目光从他手腕上的手表一扫而过,能戴手表的人估计是个有钱人吧,有钱人都是忙的,她既然没什么事,也无意耽误别人时间。“小姑娘谢谢你,那我先走了——”男人捉着自己的公文包,迈开步子就想走。魏肇眼睛眯了眯,把自行车往墙上一推,身手矫健,动作迅猛,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三四下就擒住男人的手反扭,把他死死压在地上。本来打算走的男人只觉得整个世界旋转了一圈,手臂被架在身后,身体撞击到地面发出“砰”的闷响,随即钻心的疼痛传来。“呃!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男人根本没有设防,猛地被魏肇踹倒在地上,身体还以屈辱的姿势贴在地面。他扭过头愤怒地瞪着魏肇,身体不断挣扎着,但那双擒住他的双手犹如钢爪一般紧紧钳住他,让他动弹不得。场面变化快速。赵金武被吓得差点原地跳了起来,道:“怎么了怎么了?肇哥发生什么了?这家伙惹过你啊?”
林露皱了皱眉,她是知道魏肇的性子,他不会突然在大街上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出手,除非那个男人真的有问题……那个男人狰狞的面孔破坏了他身上的斯文气质,他大声囔囔喊着:“你快放开我!我不认识你,你凭什么踹我打我?光天化日下欺负老实人是吗?”
“我又不是故意撞你对象的,再说了我没撞到,她也没事,我都道歉了,你对象也原谅我了,你凭什么打我?还有没有天理啊!欺负人是不是?”
“你快放开我!我还要赶着去坐车,你现在放开我我不跟你计较。你这种行为是流氓行为,严重危害社会治安,破坏公共秩序,你要是再不放开我,我就去找公安了!”
林露听了不免心中一紧。她穿进这个特殊的年代后,为了适应生存环境,怕自己一不小心表现出超前的行为和思维触犯了法律,曾特意了解过相关法律。她知道这个时候有“流氓罪”的存在,主要用于管束那些“聚众斗殴、寻衅滋事、侮辱妇女或者破坏公共秩序情节严重等流氓活动的人,”,犯了“流氓罪”的人可能会处七年以下有期徒刑。眼前那个男人故意往这方面说,尤其他喊的声音还很大,引来了周围人的注目。在不知全情的情况下大部分人都是同情表现弱势的一方,林露看到有的人对魏肇强硬的行为指指点点。林露刚想说什么,魏肇却是冷笑道:“找公安?确实得找公安,只是到时候不知道是你进局子还是我进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