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是在一个叫F4F的网游里认识的,你们听过这个网游吗?”
两个老同志听见这句话同时看向修一成,只见他点了点头。 于是两个老同志跟着点了点头。 猫纹鱼没有注意这些细节,她继续说道:“我们后来一起创了一个公会,也不是什么大公会,就是那种聊聊天一起打本的地方。其实大家在那个游戏当中早就过了追求装备那种东西的阶段,我们还留在这款老游戏里的主要原因是舍不得公会里的朋友们。”
听到这句话修一成挑起了眉毛:“你居然已经看到这一层了?玩这游戏很久了吧。”
猫纹鱼点了点头。 “相处的时间久了,在游戏里我们也会谈一些现实的情况。其实就是有开心的事分享,有不愉快的事大家一起劝。。”
说到这里,猫纹鱼的神色略有追忆,嘴角还有弧度扬起,不管真实情况如何,仅从对方现在的表现来看,她是真的很享受跟网友之间的氛围。 “但是,”猫纹鱼话锋一转,神色也变得黯淡了一些,“在公会里跟我关系特别好的朋友除了灰猫以外还有一个叫桃娘的人。她应该年龄不大,估计比我们都小些,她经常会在公会群里倒苦水。。”
猫纹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薛昱打断了,他注意到一个必须用不礼貌的方式来追问的细节:“倒苦水?你说她的年纪比你小是吧?我看你们俩应该还都是学生吧?大学生?”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猫纹鱼开口道:“对,我大三,她大二。”
“那那个比你们还小的桃娘,她最多大一甚至可能还在读高中?她那个年龄段怎么会经常倒苦水?”
薛昱着重强调了经常这个频率。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她有抑郁症。”
“抑郁症?”
这次修一成接话了,“能确认吗?你们有看过类似诊断报告之类的东西吗?如果你们不能确定的话,不妨挑一点她倒苦水的例子讲讲?”
“能确定!”
猫纹鱼点了点头,“她经常吃一种药,专治抑郁症的药,叫舍曲林片。”
修一成看了眼薛昱,对方点了点头。 见专家们没有要继续问的意思,猫纹鱼继续说道:“总之,我们都知道她有抑郁症,所以经常在她说一些厌世的话时开导她,虽然我们也不知道这种做法有没有效果,但每次她听完之后反应都还不错。无论何时,只要她有类似这样的反应我们都会劝解她,直到有天。。”
猫纹鱼说到这的时候顿了顿,似乎是在想措辞。一旁的灰猫见此,从包里掏出手机:“这个要讲起来不容易,你们看这个吧。”
猫纹鱼瞥了眼手机上的内容,不再作声。三人互相对视一眼,薛昱上前接过手机。 手机上是写有大量文字的图片,来回翻动一下,都是这种类似聊天记录的截图。 修一成凑过来看了眼说道:“这是那个F4F游戏里的聊天频道。”
薛昱将手机放平,让三人一起阅读。 第一条,桃桃娘:“吃了很多药,现在在等死。月卡还有一天,这可能是最后一天,我想在这里度过,我爱你们。”
这是!? 三人同时从互相的眼神中确认了对这条信息的理解——自杀宣言! 在这条信息下面立刻有很多这个游戏里的网友们打出的“?”
,同时也马上有人反应了过来,第一个回应的消息是:“如果你累了,请停下来,休息休息我们一起往前走。”
从这条回复开始,后面紧跟着刷了很多话,大多数都是安慰和劝解的话,比如: “来做我的朋友好吗?我在这个游戏里很孤单,请陪陪我。”
“快来成都,我带你去骑大熊猫!”
“你尝试一下,你还没尝试过,不能轻易放弃啊!”
薛昱的手指连续划动,诸如此类的话在图片当中有很多。 但是其中也不乏一些另类的声音,比如: “真想死不会发出来,浪费大家月卡钱。”
“你只是一场闹剧,差不多得了。”
“周围的人,不过是沉浸在自己好善乐施的满足感里,真的有人会献上真诚的关心?”
甚至还有“我也要死了,快来看看我吧!”
这种话。 不过总得来说,几乎是一整页截图才能看到一两个冷嘲热讽,大多数的人都是在焦急地安慰她。 然而,其中有些让人心寒的情况是,这个名叫桃桃娘的玩家只回复过几句话,回复的人都是那些对她冷嘲热讽的人,说的话也是“对不起,我对不起大家。”
或者“我是闹剧,我错了。”
这种话。 “为什么会有这种人啊!”
在薛昱翻过了十几张聊天截图后,孔肖终于忍不住了,“他们不相信这件事就算了,闭上他们的臭嘴不行吗?说这种话是什么坏种?”
孔肖好像真的生气了,急的方言都出来了。 修一成皱眉看着她问道:“你是不是挺久没有上网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
孔肖一瞪眼,“我说的是他们!”
这句话立刻暴露了孔肖的真实网龄。 不过修一成没有深究,他看了眼薛昱,发现薛昱还在翻看,似乎准备把相册里的所有聊天记录都看完。 修一成抬头问道:“那么请问后面事情的发展是。。”
“桃桃娘已经有快一个星期没上线了,群里也没有动静。”
说这话时猫纹鱼的眼圈有些红,“我们联系了客服,但是客服说他们不能泄露用户的个人信息,而且桃娘申请游戏账号的个人信息似乎也不是她自己的。”
“我刚刚看聊天记录里有人说要报警什么的,所以警方没有给出解释吗?”
修一成又问。 猫纹鱼还想再说,但因为提到桃桃娘后情绪上涌,一开口就是哽咽的声音,见此情景,灰猫接话道:“当时我们同公会关系不错的人都很着急,所以的确有公会成员一急上头就报警了,但是因为我们说不出各种地址之类的详细信息,现在得到的回复只有一句‘有消息了会跟我们说。’” 目前的困境其实不难理解,桃桃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是一个由某人虚构出的网络形象,其中的内涵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谁也不清楚。客服方面即便重视,他们也不能无视条约泄露信息且信息还是假的。而警方就更难办了,一点信息都没有,查是无从查起。 “那么你们面基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这个人?”
修一成又问道。 “我们也说不清楚,就是想为她做点什么。”
猫纹鱼的情绪稳定住了,抬头说道,“我们真的很担心她,我们也没有别的目的,请问,你们能帮我们查到她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虽然思考的时间不多,但修一成已经可以总结道:“你们确定吗?这个情况无非是三种可能,一,七天没上线,事实就如她在网上所说,已经服过量的药了。失联要么是抢救之后住院不能联络,要么是没抢救过来。二,她说的是假话,只是出于心里的某种目的,在网上哗众取宠博人关心。三,她确实服药了,只不过在你们的劝说之下悔悟,及时前往医院就医。。”
斟酌了一下应该不存在第四种可能,修一成继续说道:“对你们来说的好结果只有三分之一的可能出现,你们还要坚持吗?”
“不,”猫纹鱼用真诚的眼神看着修一成说道,“我们关心的只有她是否还好好地活着。”
“这个谜题,”薛昱总算看完了所有聊天记录,他微笑着看向对面的两位姑娘,“我们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