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三声,李深又不得不早些爬了起来。他一面叹着气,一面帮别人把着脉。郑昭容一醒,就回到马车上一直在找自己的行礼,她记得那些个果糖,她是有收起来的,希望能找到。薄桓良早早就起了身,他让下人熬了些米粥,做了些馒头,站于城门口处分发给兰州的百姓。郑昭容找了许久,才将那果糖给找了出来。她拿着那些糖果去到了城门口,刚到城门口,她就看到了薄桓良。薄桓良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她,他冲她浅浅一笑。郑昭容不由就红了脸颊,她抱着那些果糖,大步朝薄桓良跑去。薄桓良顺手接过郑昭容手中的果糖,看着郑昭容额角的细汗,他笑意越发浓厚,“你跑什么的?我又不走。”
郑昭容冲着薄桓良甜甜一笑。薄桓良看着那些果糖,立马明白了郑昭容的意思,他问道:“舍得吗?”
郑昭容抿了抿唇,她撇头想了想,最终说道:“嗯。等我们回到兰城,我们还可以去到白堂斋去吃。这些就给那些孩子。”
“嗯。”
薄桓良的大手摸上了郑昭容的头,“乖。”
苏戊辰一边挑牙,一边忍不住朝郑昭容这里看了好几眼。他也不顾得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了,他朝地上啐了一口,朝身边的折梦道:“王爷和福晋这是什么情况?这前些日子那闹得不可开交的,怎么现在就变得跟新婚燕尔一样了?”
折梦是看不得这副场面的,其实她也挺喜欢郑昭容的,但是她姐姐秦涟水之前也十分喜欢薄桓良。说不出祝福,但是不打扰他们还是可以的。折梦轻笑一声,“苏先生这是怎么了?你家的小媳妇呢?怎么不见她的踪影的?”
“什么小媳妇?折梦你可真爱开玩笑,我哪里来的什么小媳妇?”
“福晋身边的小丫头,叫什么来的?好像叫篱然。她不是你的小媳妇?”
苏戊辰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长篱然十岁,你说她是我的小媳妇,我倒是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人家小姑娘可是要脸的,别坏了人家的名声。”
“不是啊?”
折梦像是知道苏戊辰会这么跟她说话一样,她继续说道:“是吗?那真的是太好的。我们府的一个家丁,跟篱然差不多的年纪。他前些天跑到我的面前来说喜欢篱然,想让我把篱然赏了他。我心想着那篱然是苏先生的人,便就拒绝了。可今日既苏先生亲口说篱然不是你的人,那等我回去,就将篱然赏了那家丁。”
苏戊辰一把就握住了折梦的手,他干笑着,“好折梦,你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好了好了,篱然是我们苏家的儿媳妇。这样说,你可高兴了?”
折梦是最不喜欢人这么跟她说话的,她立马将手给抽了出来:“你这话说的实在是有意思。什么叫我可高兴了?这可是你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的?再说了,你是个读书人,平日没事不要碰我,你可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苏戊辰自是在心中将折梦骂了千万遍,可最后也只能干笑着。折梦这个女子可是精明的很,可不敢多得罪她。薄桓良一边散着粮食,郑昭容跟着薄桓良的身边散着果糖。玉换上干净的衣服,但还是他最喜爱的粉色。雷依旧是一身黑衣,紧紧的跟在玉的身后。玉走到了薄桓良的面前,冲他温婉一笑,“三王爷。”
身旁的人一听,立马纷纷朝薄桓良看去。百姓齐齐朝着薄桓良叩首,大声喊道:“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玉的眼中划过一丝狡黠,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说错的。不过想来应该也是故意的,毕竟像他那么聪明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犯这么错误。薄桓良轻轻咳嗽,说道:“都起身吧。哪有什么王爷的,你们能好好的,就是我们兰城最大的福气了。”
好几个老妇人都忍不住哭出了声,杨桂立马将那些妇人给服了起来。“三王爷,借一步说话?”
玉笑着道。薄桓良微微颔首,“请。”
玉径直往前走着,但是雷却没有跟着他,而是站在郑昭容的身边,帮着郑昭容散食物。郑昭容转眸看了眼薄桓良他们离开的方向,眸子微微垂了下来。雷散着食物,看似无意的说道:“福晋不需要担心,我们公子一点武功都不会,不会伤害王爷的。”
郑昭容缓缓抬起头,朝雷去看。雷猛地转过了脸,“福晋,求你不要这么看着我。男女授受不亲。”
“哈哈哈哈哈……”一旁的苏戊辰大笑道,“雷,你这是什么道理?福晋又没有碰到你,哪里来的什么授受不亲?”
雷瞪了苏戊辰一眼,他感觉到郑昭容一直在看着自己,他将上手的东西都放了下来,直接坐到了苏戊辰的身边。原本就是一张长凳,雷将苏戊辰往里面挤了挤,闷声道:“你不懂。”
玉走到一间草屋停了下来,他背对着薄桓良,“此番,三王爷救下了我和雷的性命,我一定会记得这恩,日后也一定会报。”
“公子无需报答,我也是来救昭容的罢了。我也不知道公子在这个地方。”
玉噗嗤一笑,他蓦然转过身,“这么说来,我还是沾的福晋的福气了。不管怎么说,这总归都是你救的我。我这个虽有些怪癖与常人不一样,但是我绝对比一般人要重情重义的多。我一定会报答你。”
“既然公子都这么说了,我忍不住便问上一句。依公子的意思,公子要怎么报答我?”
玉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朝四周看了看,低声说道:“我虽然经常不在族里,但族里的事情多少我还是知道的。尤其是你们兰城的事情。”
一盏茶后,薄桓良和玉缓缓向郑昭容他们走来。苏戊辰喝了一口浓茶,伸了个懒腰,感觉精神了许多。苏戊辰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见谁都是笑眯眯的模样。突然,他猛地一拍大腿,“福晋,不知道你现在还关不关心五年前的事情了。之前小右跟我说过,我们刚进兰州是遇到的那个疯女人就是五年前屠龙镖局的镖主当前送的那个妃子,叫橙儿。五年前是个中年男子送她过来的,应该是兰城的人。”
郑昭容原本也是懒懒散散的躺在长凳之上,听到苏戊辰的话立马站起了身,“真的?那个女人呢?”
苏戊辰摇了摇头,“不知道,但应该就在这个兰州里。如果去找的话,应该能找到。”
苏戊辰话刚说完,转头朝郑昭容看去,只剩一张空的长凳。薄桓良刚到就看到郑昭容如风一般的跑走了。他走到苏戊辰的时候身边道:“福晋去哪了?”
苏戊辰挠了挠头,他瞥了眼折梦,折梦早就跟远处的孩子打成一片。苏戊辰笑道:“许是肚子不舒服,应该等等就回来了。”
“我们今天就回京,留下二十人照看这里。”
李深一直坐在旁边,薄桓良跟苏戊辰说话,他也不敢听。只在那静静的配着药方。李深考虑了好一会,才说道:“王爷……等到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我能不能……”薄桓良没有回答李深的问题,而是问道:“父皇还能活几时?”
“皇帝的药会在王爷回京的那一天停掉。如果将药给断了,估摸着也就三天的光景了。”
“嗯。范婆娑在梦谷,不要再踏入兰城。”
“谢王爷。”
薄桓良一直眯着眼睛,仿佛要看到更远的地方。这个兰州也不过只需要三个月就能恢复到以前的模样。这里无官宦无皇子,而且这里跟兰城的关系又密切相关。等到皇帝一死,世子之位空置,其余的皇子必然会有大作为。而那些大作为的基础都是建在这兰城之上的。如果能让自己的人掌管这兰州的话,对以后的夺帝之位,一定会事半功倍。而由谁来接管这兰州呢?薄桓良收回了目光,朝着郑昭容离开的方向看去。郑昭容在兰州漫无目的的走着,刚进城的时候感觉这里面根本就没有多少的人,可是现在狼目被杀,挂在城墙之上之后,这城里的人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到处都是人,每个人穿的都差不多,根本就找不到那个疯女人。郑昭容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河边,她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在河边洗着衣服。她原本想绕过直接走的。可是在路过那女子的时候,才发现她洗的是红色的长衫,与那疯女人的衣服一模一样。郑昭容放满脚步,她停在了那女子的身边,问道:“请问……”“怎么了?”
那女子慢慢抬起头,只是那一眼,郑昭容就已经确认,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他们刚进城遇到的那个女子。郑昭容浅浅笑道:“你就是橙儿吧。”
那女子微微一愣,她看了郑昭容好一会,才小心翼翼的试探的问道:“你是?”
“你为什么要装疯卖傻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不回京?”
面对郑昭容一通问题,倒是让橙儿知道了什么,她继续洗着手上的衣服,从容不迫的回道:“回京?当初陛下可是下了谕旨的,我回京可就是死路一条。既然回不了京,就只能呆在这个地方了。至于为什么要装疯卖傻,你没有看到兰州是怎样一副情况吗?不装疯卖傻,怎么能活到现在?”
“不对,送你来的人是谁?害死屠龙镖局的当家的人是谁?”
橙儿再一次打量着郑昭容,她问道:“你是谁?”
“郑昭容。”
“郑将军的长女郑昭容?”
“是。”
橙儿听了突然不动了,她手上的红衣猛地滑落。不一会,她的嘴角流出了黑色的血。郑昭容痴痴的看着眼前的橙儿,难以置信的说道:“为什么要服毒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