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如果……如果我死了,能帮到你们的话,也倒是值了。”
苏戊辰浅浅一笑,“怎么可能呢?我们刚才出的也是没有办法的主意,但其实我们并非没有要害你的意思。”
小右无奈苦笑,“其实,我都知道的。你们也不需要跟我解释什么。我的父亲原是兰州的知府,在老板到这里的时候,兰州的达官显贵已经全都跑掉了,只剩下我的父亲。接着,我的父亲就被老板给杀了。我心中自是愤恨,但是我什么都不会,父亲在的时候,乡里敬我怕我,我只会遛鸟。可如今父亲没了,我却没有办法给他报仇。”
小右说着说着,眼泪缓缓落下。玉追问道:“你为什么要在这里?”
“我知道自己没有能耐,可能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换不来什么。干脆就潜伏在老板的身边,万一被我抓住了机会,趁着老板不备,将他杀了,也算是给我父亲报仇了。”
苏戊辰越听眉头皱的越是紧,“雷可能会有危险。”
“什么危险?”
“狼目那个人本来就是生性多疑之人,他来到兰州之后,虽然没有什么大作为,但其实已经将整个兰州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底。他难道不知道他初到兰州杀的那个人是谁吗?他难道不知道那知府还有没有家人吗?不,狼目肯定知道。”
“那……”,小右哆哆嗦嗦的说道,“那……那我不是害了雷吗?你们让我出去,我去跟门外的两个人解释,将雷给换回来。”
小右说完,刚要起身,玉一把拉住了小右,“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去哪?乖乖在这里呆着就行了。”
小右推开玉,他忙着说道:“不行,如果事情真的如账房先生所说的那样,那老板随时都有可能会杀了我。我又怎么可能会让雷去替我抵命呢?!”
苏戊辰缓缓开口道:“小右,你冷静一下,你先坐下来,你现在如果贸然出去,定然不会有什么用。反而会告诉他们,你已经和我们是一伙的了,到时候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死。不如就相信雷。再者说,狼目如果想要杀你,要就应该将你给杀了,何故会等到现在的。”
“因为阿左。”
小右抽泣道:“阿左原本是我的侍卫,他奉这我爹的命,一直在我的身边保护着我。可是后来,我爹死了,我将我的想法都告诉了阿左,阿左才跟我一快到老板这里来的。橙儿应该也很恨我的吧。如果不是我无能的话,她现在应该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兰城去了。她可是皇上的妃子啊,偏偏来了这么一个苦地方。”
“等等……”小右刚说的话,让苏戊辰忍俊不禁,皇帝的妃子,那是不是与屠龙镖局的当家的有关的,“橙儿是谁?”
小右解释道:“橙儿就是你们进兰州之后看到的那个疯女人。她之前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五年前来的这里。可是在老板来了之后,她整个人就疯掉了,我们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苏戊辰继续追问道:“五年前,就她一个人来的这里吗?”
小右摇着头道:“不对,五年前,还有一个中年男人跟橙儿一块来的。那个男人带着橙儿去到我父亲那,那个男子好像是兰城的,看起来官位应该在我父亲之上。父亲对那个男人客客气气的。那男子要我父亲好好照顾橙儿,可是后来父亲死了,橙儿也跟我一样失去了依靠。”
苏戊辰微微颔首,看来五年前的事情不仅仅扯到了江湖,还与京城密切相关啊。这一切都像是一张大网一样,可是大家都在这张大网之下,看不到任何的光明。玉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么大概听着,心中也有了谱。玉缓缓闭上了眼睛,“你们好好休息一会吧,估计等一会儿会有一场恶战。”
“什么恶战?”
玉依旧紧闭着眼睛,“你们应该不止五个人吧?可是现在你们这里只有五个人。”
玉话只说了一半,小右虽听不太懂,可是苏戊辰却听得明白。玉是怎么知道他们这不止五个人的。就算是雷的话,应该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才是。看来,玉虽然不懂武功,可是他观察力远高于常人之上。确实是难得一见的聪明人。阿立和杨桂将这四面都是墙的屋子给摸了个遍,可还是找不到出口。而曲酒坐在那里一动都不动,他静静的坐在那里,他一直在小声嘀咕着什么,可是谁都听不清。阿立冲曲酒喊道:“曲酒,你快来帮忙啊。我们要赶紧出去找镖主他们啊。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曲酒痴痴摇了摇头,“我们出不去的。不用到一会,狼目就会来的。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你们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杨桂不屑的看了曲酒一眼,他一边摸索着,一边说道:“曲酒,你之前最起码也是个山寨的寨主,你什么世面没有见到过的?你怎么说出这么自暴自弃的话?他之前不是你的兄弟吗?难道你……”杨桂突然停了下来,他叹了口气,“哎……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
曲酒缓缓抬起了眼睛,他咯咯笑出了声,他突然怒吼道:“就是因为狼目是我之前的弟兄,所以我才会更加了解他。当初,其他的弟兄就是被他带到这样的一个屋子里的,你们知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地上全都是我那些个弟兄的胳膊和腿。我只不过是往里面走了一步,我就感觉我踩到了什么东西,你们知道我踩到了什么吗?我弟兄的眼珠!你们没有经历过,你们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门外风沙沙吹过,好像有人的声音,又好像是人们听错了。曲酒一口气吼完后,整个人像是没了气一样的瘫在地上,他的眼睛一直望着窗外,他突然笑了,“我本来以为自己可以跨过这道坎的。却没有想到,这个歌山寨里最没有本事的居然是我。”
阿立看了眼杨桂,杨桂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曲酒,可是他不能停下来,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生机。他是来保护郑昭容的,绝对不能给郑昭容添麻烦,就算是他死在这里,都不能让郑昭容受一丝的皮肉之苦。阿立站在曲酒的身侧一直看着他,良久,阿立才笑着说道:“我们的镖主跟他们不一样。”
曲酒有些费力的抬起了头,他含笑看着阿立。也不知是嘲笑,还是略带赞同。雷顶着小右的脸,在赌坊里进出自由。他一面走一面打听着每个人被关在了哪里。雷倚着门,看似无意的说道:“也不知道那些个人被我们老板关在了哪里。”
甲说道:“小右,你今天是怎么了,平时里,你可是对这些事毫不关心的。”
雷掐着手指,紧接着又嗅了嗅鼻子,尽量学着小右的语气,“咋?这还不带人问的了?我就想着,他们那些个那么不知好歹,居然想来害我们的老板,还好我们老板足智多谋,早就识破了那些人的计划。我想知道他们被关在了哪个地方,看看他们的笑话去。”
甲想了想,笑道:“刚看到小右你的时候,倒也觉得你是个正人君子。也不知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缘故,还是人总是会变。你现在变得跟阿左一模一样。好了好了,那我就告诉你好了。不会武功的被关在了木屋里,会武功的被关在了四面壁那里。”
“那那个带头的镖主呢?”
甲轻笑一声,“那镖主啊……也不知道该说她命苦呢,还是怎么呢。反正估摸着就是长得实在是太丑了。被我们老板关到了幽洞里。你是知道那个地方的,就算老板不去到那个地方,另外的惩罚那个镖主,不出六个时辰,那镖主也会死在那个地方。”
雷仔细听着,他猛地抬眸,就看到阿左正朝着这个地方大步走来。雷眸子微转,忙道:“咋,我想起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说完,雷立马又加快了脚步,赶紧离开这个地方。阿左到处在找小右,他刚看到小右就连忙赶了过来,刚到这里,小右又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阿左朝甲问道:“小右呢?”
“说是有事去了,这不,刚才还在这里呢。”
“嗯。”
阿左应了一声,朝着小右离开的方向追去。甲看着这离开的两个人,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哎,这两个人可真是有意思。玩啥呢,这一天天的。”
曲酒一直呆呆的坐着,他确信狼目一定会来找自己,他的眼睛里毫无星光,甚至还透着一丝的害怕。阿立倒是不怕,他陪着曲酒坐着,看杨桂一直在忙来忙去的找着机关。曲酒突然说道:“真是对不起了,看到那个标记的时候,就应该不让你们过来的。没有想到……哎,这临死了,居然还拉上了你们。”
“这死了倒也好。人生自古谁无死的?只是可惜了,我在清风街看中的那个小姑娘了,我本想着这次回去之后,就同她说亲去的。这下好,这都临死了还是一个老光棍。”
曲酒被阿立逗得呵呵笑出了声,“这都快要死了,你还想着那些儿女情长,也是你心大了。”
阿立耸了耸肩,他无所谓的笑着,“这有什么。想当初,我上战场的时候,还跟我手下的弟兄开玩笑呢。这都没有什么的,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我上战场杀敌的时候,是怎么活过来的?都是我的弟兄给我当得人肉沙包,我才能苟且活到如今。不过,说来也好笑。我是官,你是贼,可如今我俩的关系却是最好的,你说这搞不搞笑吧。可能,这冥冥之中就是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