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可能……自打我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母亲。父亲告诉我,母亲是难产而死,她又怎么可能还活着呢!父亲是不可能会骗我的!”
李深思索了一番,他扶着脑袋,做出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他不去看阿碧,他了解阿碧,如果他现在再多说什么,阿碧定然会起疑。阿碧生性本就多疑,只有话说一半,将剩下所有的话都埋在沉默之中,阿碧才会相信。阿碧眼眶微红,这么多年来,她都以为她是个孤儿,却不曾想到她居然还有个娘亲活在这个世上,“真的?”
阿碧刚问完,又立马矢口否认道:“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如果我的娘亲还活在这个是世界上的话,那她为什么不来找我?如果我的娘亲还活着的话,这么多年来,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的?不可能,师傅,你不要骗我。”
李深再一次深深叹了口气,他慢慢挪步到了庭院里,他从树底下刨出了一带药草,默默的坐回原位,将那包药草轻轻打开,他取出一些,放入药炉里细细研磨。看着闭口不言的李深,她娘亲还活着的消息再一次在她的心里确实下来。阿碧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深,她开口问道:“师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的?如果……如果师娘不到京城里来,如果郑昭容没有放了你的鸽子,是不是……是不是你就永远都会这么瞒着我,永远都不告诉我?师傅,为什么?”
李深面露难色,他丝毫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语重心长的说道:“阿碧,你是为师的徒弟,你是为师看着长大的,你极其聪明,可是怎么一遇到关于自己事情的时候就变得这么愚钝了?阿碧,你为什么不想想,为什么你刚出生,周镖主就将你送到了我那里去?你是他的女儿,难道他就不想把女儿留在身边?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又怎么肯将你交到我的手上。”
“师傅……”“郑昭容去到清风街的时候,周镖主就知道郑昭容并非是寻常人。周镖主见的多了,什么人没有见过。他知道郑昭容去到了清风街必然会发生大事,而那大事必然会出人命。而那个时候,你才刚刚出生,除了将你藏起来还能怎么办?周镖主道上都知道,周镖主重情重义,把你都送出去了,又怎么可能会把夫人留在自己身边。可是周镖主又怕夫人太思念女儿,就告诉夫人,女儿在出生时就夭折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不能将娘亲和我藏在一个地方呢?!”
“屠龙镖局上上下下的弟兄加起来三四百人,哪一个不是习武之才?那些人去了都有去无反,更何况你娘亲一介女流之辈,还带上你这个刚出襁褓的婴儿?如果当年将你们两放在一起,你们俩一个都活不了!周镖主有远见,虽让你们母女两地相隔,但至少都有命活到了今天!你,身为周镖主的女儿,居然说出那样的话,就算你一心想去阴曹地府与周镖主相会,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娘亲!”
“我的娘亲……我的娘亲……她在哪?我可以见到她吗?”
李深微微一愣,他捣药的手微微一停,他看向阿碧,“等到我们离开这京城,我就带你去找你的娘亲。这整个武林,就只有我知道你娘亲在哪里,可是这么些年来我都一直被困在这京城里,就算是有带你去找你娘亲的心,也没有带你去找你娘亲的命。”
李深的话就像是颗定心丸一样,阿碧定下了神,“师傅,我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李深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沉了下去,笑容再一次爬上他的脸颊,他放下手中的草药,摸了摸阿碧的头,“好阿碧,你再等等,为师向你保证,你的娘亲现在过的很好,你不用担心。你现在回到三王府里,等着郑昭容的消息,千万不要再有害她的心,毕竟你、我、你的娘亲、你的师娘,全都指望她郑昭容了。”
阿碧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我就听师傅的!”
李深随便抓了一包药递给阿碧,“这些药你都拿着,不然,你走的时候会被别人怀疑。”
“嗯!”
阿碧拿起药包,擦去脸上的泪痕,大步离开了太医院。李深还是在那里研磨着药,突然从假山后走出了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李深啊李深,你就这么骗骗周碧。她的娘亲……不是早就当年给你试药给试死了吗?”
李深站起身,冲那人微微弯腰,“右护法。”
长孙红红把玩着胸前的碎发,笑的如沐春风,“这世上竟然有你这种不要脸的人物。也亏得你是人家周碧的师傅。周碧的娘亲是死在你的手上,而周碧父亲的死也跟你脱不了干系。我倒是挺佩服你。”
“右护法说笑了,是什么风把右护法吹到我这里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
长孙红红瞥了李深一眼,她略带嫌弃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话你就说对了。要不是没事,你就算是八抬大轿去请我,我都不会来到这里。盟主给你下命令了。你应该会接的吧,别在皇宫里带了二十多年,就忘记了自己是个江湖人。”
“定然不会。”
“如此便是最好的了。”
长孙红红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令牌,“见令牌如见盟主。盟主有令,保郑昭容,换你不死。”
李深面色铁青,“我并没有要害郑姑娘的意思。”
长孙红红收起了令牌,她唇边带着浅笑,但说话却是别一般的毒,“李深,你这么点个小心思,也就只能瞒过你的宝贝徒弟,你真的以为这天下人都像周碧一样好打发。而且,你这个如意小算盘打的太响了。盟主是什么样的人,你是最清楚的。别以身试险。”
“谢右护法提醒。”
长孙红红应了一声,她反复打量着太医院,越看越不顺眼。她突然想起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她问道:“你和范婆娑离开了京城,你要带周碧去哪见她的娘亲?”
“整个武林里,基本上就没有人见过柳凄凄。周碧的生母虽没有,可这天底下的女人多的是。”
长孙红红微微颔首,她摸了摸下巴,“真是厉害。李深,你怎么不去死呢?”
“你……”李深猛地抬头,长孙红红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郑昭容带着篱然去了坤宁宫,而恰好皇后在午睡。皇后的贴身丫头怀春对郑昭容道:“这些日子,皇后娘娘一直在养心殿陪着皇上,这些日子就没有怎么正常休息过。现皇后娘娘终于睡下,还请三皇妃改日再来。”
怀春刚说完,坤宁宫里就传出一道虚弱的女声,“怀春,是谁啊?”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三皇妃。”
“是她啊。让她进来吧。”
郑昭容冲着怀春微微颔首,而在篱然要跟着郑昭容一块进去的时候,怀春伸手就将篱然拦住。郑昭容看了眼怀春,朝篱然吩咐道:“你就在这里等我。”
刚入门,偌大的屏风将整个屋子分明两半。而正厅门就摆放着一个有一人高的佛像。郑昭容见过的佛像数不胜数,而眼前的这个佛像无疑是最好的。尤其是那一对眼睛,简直是栩栩如生。而在郑昭容盯着那佛像看的时候,那一双眼睛好像动了一下。郑昭容晃了晃脑袋,再次看去,却没有任何的异样。“昭容,你怎么就站在那里,过来啊。”
郑昭容忍不住再看了那佛像一眼,可是又没有什么异样,可能是自己眼花看错了。“皇后娘娘。”
皇后身披了一件衣服,里面只穿了亵衣亵裤,她的头发肆意洒落,面色潮红。郑昭容看着皇后,试探性的说道:“是昭容的错,居然挑了皇后娘娘午睡的时候来叨扰皇后,昭容真是该死。”
“没事没事,这入了春就是爱睡觉。平日里也没有人来我这坤宁宫,你来了,正好也给这宫里添点人气。”
“昭容和三皇子成婚之后,就没有来看过皇后您,昭容一直觉得心中有愧,一直想来,可是身体又一直不好。本想着,在猎场回来之后就立刻前来,可是猎场那又发生了些事情……总之,现在才来看望皇后,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唉,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们能来看本宫,本宫就已经很高兴了,又怎么可能舍得责罚。对了,这是,枚木尔其族送来的龙眼,皇上只赏了坤宁宫,其他宫可没有这个东西。你拿些尝尝,如果你喜欢的话,本宫遣人给你送去些。”
皇后说着,捧了一把龙眼放入了郑昭容的手中,“这是枚木尔其族的特产,可是今年的收成并不是很好。皇帝也就没有赏赐给皇子,这全京城,也是只有本宫这里有了。你多吃些。”
郑昭容笑着应着,她咬开了一个,竟与琦夫人送的味道如出一辙。如果真的跟皇后说的那般的话,枚木其尔族送的龙眼全在这里了,那琦玉那又怎么可能会有?那时候她和薄桓良都命悬一线,琦玉又怎么知道她和薄桓良还活着,还送了龙眼去牡丹阁?这一切都只是巧合,还是有人在暗中使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