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昭容裹上了被子,懒洋洋的说道:“你去给我准备些东西。陈年的蜡烛和香脂,等我醒了,我们就回郑将军府。”
“福晋,你要那些干什么啊?”
“你只管去准备。”
“可是……福晋如果你睡到半夜怎么办?不然,我们明日再去郑将军府吧。”
“不,等我醒了就去。现在有多少人知道我回来了?”
篱然认真的板着手指头说道:“现在应该只有我们府中的人才知道吧。王爷那边应该也传书信去了皇宫,皇宫里明日里应该也能知道那消息了。等到皇宫里都知道了,京城里也差不多都知道了。”
“是吗?”
郑昭容低喃一声,渐渐进入了梦乡。篱然轻唤了郑昭容几声却没有得到一点的回应,她轻轻拿起桌上的药瓶,转身刚准备离开,一转头却看到了薄桓良。篱然连忙向薄桓良行礼道:“王爷。”
“嗯。”
薄桓良绕过篱然,径直走到了郑昭容的床边,“药用了?”
“回王爷的话,药已经给福晋用了。福晋许是太累了,这不都已经睡着了。”
“太医来过了没有?”
篱然想了想,她耸了耸肩,“回王爷的话,并没有任何太医过来。药也是福晋自己上的。许是那太医太忙了,没有能及时来吧……”薄桓良摆了摆手,让篱然退下,自己做到了郑昭容的身边。篱然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问道:“福晋要是问起来……”“就说本王从未来过。”
篱然早就猜到薄桓良会这么说,可是亲耳听到倒是还是有些失望。王爷明明那么喜欢福晋,那么关心福晋,可是为什么不让她告诉福晋呢?福晋也挺好说话的啊,福晋如果知道王爷这么对她,一定会特别感动。可是,她也只是个奴婢,也不能多问多说。篱然离开后,薄桓良看了一眼郑昭容,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被子什么的也都没有盖,只趴在那里就睡着了。薄桓良拿起她身侧的被子,刚准备给她盖上,却看到她肩部的伤居然就那么明晃晃的露在外面,时不时的还有鲜血流出来。薄桓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明明自己也知道自己身上的伤是什么样的,也知道自己还在发烧,居然就这么睡着了。就算是太医没有来,也应该找一个下人替她包扎的啊。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服软,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找人帮她,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薄桓良想着想着,又极其小心的替郑昭容揭下身上的纱布,重新替她包扎。不过还好,郑昭睡的实在是太死了,任薄桓良怎么摆弄,她都没有任何反应。这后背伤的是挺严重,估计要疼好些时候,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熬的过这些日子。过着日子伤口结痂,肯定会止不住的发痒,正值春季,伤口还极其容易感染。薄桓良抚去郑昭容头上的碎发,“你啊,什么时候才能人省点心。”
薄桓良刚说完,又后悔不已。自己明明说定了不去管她,可还是忍不住。明明跟苏戊辰相约听风阁,可是他一坐下来,心里想着的都是她,腿脚也不听使唤直往牡丹阁里走。薄桓良默默给郑昭容盖上被子,无奈扶额,自己大概是魔障了。薄桓良刚准备离开牡丹阁,正好碰到了阿碧,阿碧迎了过来,“王爷。”
“嗯,你叫阿碧?”
“回王爷的话,奴婢是叫阿碧。”
薄桓良转头看了眼郑昭容的屋子,阿碧立刻笑道:“王爷放心,阿碧一定不会告诉福晋王爷您来过。”
薄桓良眉毛轻挑,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阿碧,大步走出了牡丹阁。苏戊辰翘着二郎腿,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喝着茶水,还忍不住向折梦抱怨,“折梦啊,你说,王爷让我过来,可是他自己却跑了。你说这是哪档子事?”
折梦手拿团扇,用团扇遮唇浅笑,“苏先生,你可是真爱开玩笑。你既住在这王府里,又是王爷的门客,这就应该给王爷办事。怎么轮到你这,你还抱怨起来了?”
苏戊辰哎呦一声,伸了个懒腰,“折梦姑娘,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王爷那一套的?我也只不过是埋怨埋怨罢了,也不是真的那么认为的。折梦姑娘你大人有大量,可千万不要告诉王爷,不然王爷又要来找我麻烦了。”
“本王为何要找你麻烦?”
苏戊辰话音刚落,薄桓良的声音就从门阁外传入。折梦和苏戊辰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没什么没什么。”
薄桓良低头看了眼地上散落的瓜子皮,冲苏戊辰道:“你等会给本王把这里收拾干净了再离开。若收拾不干净,这府里上上下下今后都由你一个人收拾。”
折梦冲苏戊辰办了个鬼脸,“活该你。”
薄桓良走到书桌旁,他拿起一本书随便翻阅,“说说吧,本王不在这皇城里,这皇城都发生了什么事?”
苏戊辰开口道:“郑军朗带领三军在这几天,在京城里里外外搜查了好几天,猎场那也是过几回。”
薄桓良翻了一页,他头都没抬,冷声道:“本王要听的不是这些。”
苏戊辰抖去身上的果皮碎屑,“郑军朗虽然带领些三军搜查了好几日,但是基本上都是在街道上晃荡,也并没有一处地方一处地方的去搜查。猎场那虽然也去到了,可是只在猎场那转了一圈也就走了。听说,郑军朗已经准备好了两具尸体,那两具尸体已经被猎豹咬的看不清容貌,只有那衣服是跟王爷和福晋去猎场那天穿的是一样的。”
苏戊辰抬眼看向薄桓良,可薄桓良似乎一直专心看着书本,并没有认真听他说话。苏戊辰继续说道:“还有件事特别奇怪。这两日四皇子薄衡成去郑将军府去的特别勤,薄衡成说是去看郑蕙娟,可是听府里的人说,他却一次都没有真正去过,而是都去找的郑军朗。”
薄桓良随即又翻了一页纸,他抿了口茶,“折梦,你呢?”
折梦道:“皇宫那里倒也没有什么,张太后从猎场回去之后,一句话也都没有说,只是这些天一直在问关于郑昭容的一些消息。还有就是皇后那似乎已经笃定了您和王爷一定会死,丧服什么的已经让下人准备好了。还有一件事……算了还是不说好了,也就是一件小事。”
苏戊辰插嘴道:“这你要说就说呗,说一半停一半的,你难过谁啊?”
折梦受不住苏戊辰说,只好又继续说道:“福晋身边的丫头阿碧去到了太医院去找李深去拿药。说是这头疼的药,可是福晋并没有头疼的毛病。折梦私心想着,只怕是接着拿药的由头去见某些人。”
“还有什么?”
折梦道:“还有就是,像苏先生说的那般,薄衡成确实这些天跟郑军朗相交甚密。”
苏戊辰忍不住又抓了把瓜子嗑了起来,“这不已经很明显了吗?郑军朗那个老狐狸已经选择好了自己心中的君主。他当初让二女儿嫁给了薄靖远,三女儿嫁给了薄衡成,大女儿嫁给了你。如今薄靖远又死了,只剩你和薄衡成。看来……郑军朗放弃了你。”
折梦补充道:“这些日子里,皇帝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太医院里应该给出准话,皇帝最多只活半个月。说是半个月,其实大家心里面都清楚,可能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苏戊辰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把墨扇,他摇了两下,又立马收了回去,“看来不久就要江山易主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立下世子,世子之位空置。如果按照顺序应该会轮到王爷你。可是也指不定后宫会干涉朝政。薄衡成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薄娄木也定然会有所作为。郑军朗又有了自己明确的原因。这段日子,你日子怕是要不好过啊。”
薄桓良又翻了一页,“世子之位,父皇虽没有立下,可是不代表他真的没有立下?就算是没有立下,怕也是会有人立下伪遗诏。到那时谁是真世子倒也是不好说。而且……你们真以为一道遗诏就会换得天下太平了?笑话。”
折梦轻挑眉,“现在我们应该讨论的不是王爷吧。”
“哎,折梦,你我都是王爷的门客,不商讨王爷的事,还讨论谁的事?”
折梦浅笑,“你不要忘记了,我们的福晋是谁的女儿。我们的福晋是郑军朗的大女儿,传闻也是郑军朗最心疼的一个女儿。可是就在王爷和福晋失踪的那几天,郑军朗也是没认真找过。既然选择了薄衡成,那就一定会放弃郑昭容,说不定还要利用郑昭容。可怜了我们福晋,蒙在鼓里。什么事都不知道。我要是我们那个福晋,我也定然会难过,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也不知道郑军朗会为了帮薄衡成,会怎么对我们那个福晋。”
折梦刚说完,薄桓良猛的把书合上。苏戊辰一拍大腿,笑道:“哎呀,折梦,你这都瞎操心什么?我们那个福晋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折梦笑着,可是眼睛一直盯着薄桓良看,丝毫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我可不是在关心我们那个福晋,只是我们王爷现在可是可关心福晋了,我怕我们王爷会关心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