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习习,院中静谧。红色身影穿破夜空,推开窗户,滚入一间房中,窗子撞击发出声响。他悄声站立,轻轻合上窗户,看向桌边的姑娘。他身上的水珠已近风干,轻薄的红色纱袍贴在他身上,腰带简单地系在腰间,露出大片胸膛,再往下看,两双修长的大腿随着他的步子若隐若现,格外诱人。苏惊棠面色微红,张大嘴巴:“啊……”刚发出一个音节,还没来得及将调子扬出去,温寻身影如风,一个箭步上前捂住苏惊棠的嘴。温寻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罩住她后脑勺,防止她摔倒。两张脸仅有三寸的距离,他湿发滑落,打在她肩上,他依稀闻见花香,不知是她身上的,还是自己头发上的。四目相对,她双眼晶亮,眨个不停,探究的目光忍不住落到他衣袍上,他读出她眼中的大胆与故作矜持,低头一看……“啧。”
温寻心情难以言喻地发出一个语气词,手忙脚乱拢衣服。“温寻,虽然你是我小弟,但你大晚上穿成这样进我房间,很不好。”
苏惊棠说完,撸起袖子,一巴掌甩过去。温寻迅速抓住她的手,皱眉:“作甚?”
“你这般放浪形骸,我身为老大应该好好教育你。”
她一本正经地慢慢悠悠道。“是窍云那个疯女人让人准备的衣服,她趁我沐浴潜入我房间,差点将我吞之入腹。”
温寻语速极快,手里已经将腰带绑紧,正低头确认大腿不会再暴露。苏惊棠相较之下要淡然许多:“窍云长得挺好看的,寨子里好多妖都喜欢她,你不喜欢?”
“妖界美人那么多,我要是看到美的就喜欢,那得多麻烦。”
温寻头也不抬拍了拍衣摆上的褶皱,“我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得离开万妖寨。”
苏惊棠倏地起身,带起一阵清风,风卷着花香不断往温寻鼻腔里钻,她面色微红,不只知是方才的羞赧未散去,还是此时被气的:“你和我有过约定,若我能救你出来,你便臣服于我!”
“我是答应臣服于你,但没答应会陪你在万妖寨待着,窍云那个疯女人,只能忍不能杀,我受不了。”
温寻说着,耳朵微动,看向房门,目光警惕。“温郎~温郎哎~”窍云的大嗓门从院子外传进来,且由远至近。看着急着离开的温寻,苏惊棠缓缓伸手,拽住温寻的手腕,他疑惑地看向她,她咽了下口水,看向房门,清了清嗓子:“窍……”“嘘……”温寻连忙伸手,一手搂过她腰身,一手捂住她的嘴,两具身体被迫贴近。她气鼓鼓地瞪着他,嘴巴因出不来气,脸颊胀成了河豚。骗子!故意骗她救他,用约定的字眼狡辩!还不让她报复!“法力超群的宫主大人,你别忘了只有我才能带你离开万妖寨,以你的能力是无法自己走出去的,你要是将她喊来,对谁都不好。”
温寻小声劝阻,热气喷在她额头,她想刀他的眼神此时是藏不住的。小弟就要有小弟的自觉,怎能威胁自己的老大,法力比老大高很了不起吗?对!是了不起,但小弟终究是小弟!“苏姑娘,刚才是你在说话吗?”
窍云停在房门外。温寻凑到苏惊棠耳边:“好声说话,我可以考虑继续帮你。”
磨牙声从苏惊棠嘴里传出来,她慢慢冷静下来,直直看着他,心里已有想法。她澄澈的眼眸让他很快放下心来,松开了手。“苏姑娘,你有没有看到温寻?”
窍云在房门外又问道。“我刚擦完头发,没有注意,要不然你去问问玉炎吧。”
苏惊棠盯着温寻,不紧不慢回应窍云。虽说苏惊棠语气如常,窍云仍然一脸狐疑。窍云耳朵动了动,准备贴近门听听声。苏惊棠担心暴露,心道得想个办法把窍云引开。忽然,袖子里掉出一颗蚕豆,蚕豆像是猜到了苏惊棠所想,先是蹦到温寻身上,接着落地“啊啾”一声幻化成一股风,从窗户钻了出去。风声惊动窍云,窍云朝声源处看去,红光从眼前飞过,带着温寻的气息。窍云跺脚嗔道:“温郎!等等我!”
苏惊棠一脸惊叹,准备再往袖子里掏一掏,后知后觉温寻的手还放在自己腰上,目光不禁落到温寻的手上。温寻反应过来,及时松手,尴尬地扭头用食指抠鼻尖:“你帮了我,我可以带你一起离开万妖寨。”
“温寻啊,有件事你应该想错了,窍云想留的妖是你,难离开万妖寨的也是你,不是我。”
苏惊棠眨着她无辜又纯净的双眼,说出了气得温寻牙痒痒的话,“况且,你刚才也看到了,我身上有各种法宝能保命。”
棺中法宝这么多,不愧是我,拥有万千子民的绝色宫宫主!苏惊棠不禁自恋地感慨。“苏惊棠,你先前一直在跟我装傻是吧?”
“窍云不过是喜欢你而已,你那么怕她做什么?”
苏惊棠慢吞吞地问。“若是玉炎喜欢你,但你不喜欢他,他趁你沐浴跑进你房间,你还不能杀她,你怎样想?”
苏惊棠眨了下眼睛,想了想,觉得这么一换位,他想离开的理由有了几分道理。温寻想听她说出赞同自己的话,可等了半天,只等来她认真的一句:“如果玉炎不是我仇敌,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温寻拳头硬了:……“玉炎的身份尚未探出来,刚来就走太亏了,不如你明日帮我去向窍云打听打听,如果玉炎是闻人逊,我们将他一同带走,如若他不是,我们就离开。”
苏惊棠提议道。“不论怎样,你将我从封印中救出来是事实,我欠你这个恩情,明天还你。”
温寻语气果决,“但不能直截了当地问,得旁敲侧击,花些功夫,以免打草惊蛇。”
“瞧你这话说的,什么欠不欠恩情的。”
苏惊棠不赞同道。听罢,温寻翘起嘴角:“既然如此……”“你是我小弟,难道不该为老大做牛做马吗?”
她微微歪头,看着他的目光带着脱离尘世的澄澈感,说出来的话,却如万根针一样扎心。“苏惊棠,算你狠,你该庆幸我现在脾气好,换做以前,你已经被我捏碎了。”
温寻咬牙切齿对着她收拢掌心,她丝毫不怵,依旧目不转睛看着他,但眼里已经有了不悦之色。一拳打在棉花上,温寻觉得无力,转身走窗户离开,风过留痕。周围安静下来后,苏惊棠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拿出自己的小本本,坐到桌前,磨着牙齿,拿出笔,细细记录——妖历九代七千八百三十二年七月一日亥时一刻,温寻毁约未果并威胁我,甚至想捏碎我!!!次日,温寻穿着从玉炎那里“借”来的衣服,拉开房门,正好看到迎面走来的窍云。窍云上下打量他,见他身上的白衣如此熟悉,想了半天才想起,是玉炎压箱底的为数不多的白衣服。“我说昨天怎么找了一晚上找不到你,原来你昨晚躲在炎哥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