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当上了保长,就得给东洋人干活,程老二鬼精鬼精的,太得罪人的事也不能干,本乡本土的,老程家他还有一家子人呢,哥们关系可都不错,他也得留后路不是。 他每天组织一群二溜子,屯里巡视,那意思是让他们的东洋爹看看,我们屯子,风吹不进,水泼不进,绝没有抗日分子敢于渗透,还别说东洋人很满意。 那有人捣乱吗?短时间之内也还真没有,局势的发展让大多数人都看不明白,不过大家知道,咱们国人的军队,短时间内打回来的希望也基本没有了。 程家出了这么个程老二,程老大也挺上火,他倒是不懂什么东洋人不东洋人的,他就怕这犊子把人都得罪完了,真有一天老二不得烟抽了,这帮人不撕碎他们家,都是一辈辈老实巴交的庄户人,少扯这些破事,安安心心种地多好。 没多久,城里来了两个城里治安军的人,给送来“中日亲善”的锦旗,这被程老二放在家里的北炕上面,风光,另外还有一把王八盒子。 不耕和徐江发了点小财,整整飘了两年后,总算找到事情做,干嘛?买地,总不能放一辈子的排吧,别的放排人就很少这样,他们觉得有钱就该潇洒,而且,一个放排人往往要养活一大家人。 不耕和徐江就不同,除了给庄龙看看病,俩个人都是大把的赚钱,还真心没啥花钱的地方,天天吃肉又能花多少? 其实赵三癞子也找过徐江去局子玩,徐江也去了,可经历过生死的人,看见牌桌上因为几块钱就脸红脖子粗的人,实在提不起兴趣。 输了几块钱,就不去玩了,局子里的人还以为他输光了,还嘲笑说,放排的也没啥了不起,这才几个钱。 不耕从本质上还是个老实人,也有人勾搭他,他一听说局子,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就连以前勾搭他的那个寡妇都找过他,不过自从认识东关的小寡妇,他怎会对这等胭脂俗粉动心,呸,他就是喜欢年轻的。 买地的事又不巧的撞车了,为啥呢?正好赶上林吉城里王百川家也是大举买地,他俩那点钱够干啥的? 王百川这人也很有意思,早年间他找过高人算过卦,也不知道是高人认识他,还不知道哪开罪了人家,他也没表明身份,人家就说,这位员外是个有大钱的人,一生荣华富贵,可惜最后得饿死。 王百川这人一听就不乐意了,合着全林吉城属我家地多,最后我还得饿死,我呸,许是高人也是名望十足的,王百川也犯起了嘀咕,从此他就更加大量的购买土地。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大概到48年开春,林吉马上解放了,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没出路的,因为王家不光是大地主,也不太仁义,欺负佃户的事没少干,咋办? 跑吧,往哪跑?春城呗,国军都往春城跑,跑到了林吉周边的大绥河镇,带的钱也被伙计偷跑了,这地方也闹饥荒,据说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这位林吉省内最大的地主真的被活活饿死,要不说苍天饶过谁呢。 牛子厚破家后,到BJ,谁不高看他一眼,全国闻名的大善人,最后几个唱戏的都能给他买院子买棺材入土为安,你再看看这位,一样的有钱,据老人说他一生吝啬,仗势欺人,最后连尸首据说都没人管。 当然作者写这段的时候也查了查王百川其人,却说他,富甲八方,为人仁厚,这玩意就没法说了,自相矛盾啊,谁对谁错,我也没法回去看看,有看到这的权当我没说。 言归正传,不耕和徐江,肯定干不过王家,好地买不到,就买差一些的,十几亩十几亩的买,还都不连着,他俩其实也不指望这个收租子赚钱,主要是钱扔着也不是个事不是? 最开始他俩把地直接交给程老大种,这里面有恩情,有交情,有感情。后来程老大忙不过来,程老三,程老四也种,租子?什么租子?自家兄弟,谈这个就外道了。 就这个事,气的庄家大爷大骂,他不能骂徐江,没这个道理,他骂不耕,他侄子,便宜外人都不给家里人,庄五爷为这事还给了老婆子两大嘴巴,看看你们这群鼠目寸光之辈。 不过,谁也没招,徐江爷俩现在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程家更没人敢惹,程老二那群凶神恶煞的狗就能撕碎了你。 一冬天买了足有二百多亩地,东一块西一块的,自己种不过来啊,程家都去种地也种不过来,咋办,还得租出去,这家三十,那家五十的,那时候家里像不耕和徐江这样的真是太少,他俩才属于异类,都是一家大户,几十口子,一上地里干活都是一面子人。 那是谁卖的地呢?土地兼并那么严重吗?不重,但随着东洋人进来,尽管他们不直接为恶,但他们来我们家园也不是开善堂的,受没受指使不知道,有些人开始不安分起来,治安军的很多头头就联合开赌场的局子,大烟贩子四处祸害百姓,有很多平民百姓受害。 那时候可不像张作霖时期,找到青天大老爷还能有地方喊冤,最起码现在的西关宾馆那时候的将军府大伙都能找到,土匪出身的张作相挺喜欢化身包龙图的。 东洋人就不一样,一边是平民百姓,一边是自己的狗,你说东洋人会偏向谁?甚至很多事,背后可能就是他们,当然狗足够肥也不好说,最后吃狗肉的人肯定跟你百姓没关系。 很有一些贫苦家庭或者因为一时没控制好自己,或者家里出事等等原因,最后卖房子卖地,卖儿卖女的,有的确实可怜,但有些更加可恨。 不耕和徐江就这样收到的土地,他俩也成了一些人的眼中钉,或者肥肉,不过不管咋说,程老二是红人,程家这俩年同样受了这爷俩不少好处,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没人找这爷俩的麻烦。 苗圃屯就这样的进入了一种怪异的平衡,其实只要老百姓有口吃的,谁来了意义真不大,那时候人也没受过那些教育,更没什么思想。 与后世完全不同,假如现在有人在我所在的城市升起东洋国旗,还逼着让我每天去参拜,我做出什么不一定,但我知道我肯定活不到第二天。 但那时候的人不会,那时候人还受着两千年来的传统影响,谁来了,交完皇粮国税,不打搅我过日子就行,国啊家的,我只管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