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义诊。有了昨日的共患难,今儿,病人们再看叶丰,更觉得无限亲切,这是大家共同努力,从派出所里捞出的小神医啊,这可是自己人。有了这样信任的情绪,叶丰今天的诊治,也格外地顺利。一个多小时过后,便已经诊治了十几人。正这么个工夫,却听得诊所的大门一动,一个一身黑衣的中年男人,迈着大步,走了进来。这男人,梳着精致整齐的发式,穿着黑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衣,黑色的领带,黑色的光亮的皮鞋。浑身上下,纤尘不染,甚至双手上,还戴着一双洁白的白手套。一张长相平凡的脸上,不带一丝情绪。一眼望过去,就好像这个人天生没有任何表情一样。这个人,显然不是紫藤大街的街坊。胡三却也第一时间迎了过去,笑着招呼道:“来啦?看病吗?看病得等一会儿了,这会儿人多。喏,给你个号吧,前面还有二十来个人。”
胡三说着,把一个写有“四十三号”的号码纸,递向了来人。可是,那个男人,依旧是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番简陋的杏林春,而后,伸手轻轻隔开了胡三,迈大步走到了叶丰的诊桌之前。微微欠了欠身子,男人对叶丰恭声说道:“叶医生,能否请您移驾,出诊一次?”
叶丰正在为面前的病人书写药方,听了男人的话,并没有抬头,而是依旧坚持着写完了药方,递到了胡三手里,又详尽地和病人说了一番注意事项。直到病人欣然离去,叶丰才抬起头来,看向了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男人,微微一笑,说道:“对不起,我今天不能出诊,这么多病人在这儿,我出诊的话,病人们怎么办?”
正在等候的病人们,听了叶丰这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是,那中年男人,闻听叶丰此言,却也不急,伸手入怀,从怀里拿出了一沓支票纸,而后,拿出了一只黑色的样式古朴的钢笔,细致地旋开笔帽,在那支票纸上,刷刷刷,认真地有板有眼地写下了一串数字。而后,细致地撕了下来,轻轻推到了叶丰的面前,依旧面无表情,执着地说道:“叶医生,我理解您的难处,这点心意,弥补您的损失。麻烦您移驾出诊!”
室内等候着的病人,见了此幕,不由得都安静了下来,担忧地看向叶丰和那黑衣男人。胡三更是第一时间抻长了脖子,偷偷瞟了一眼那平日里不常看得见的支票。只看了一眼,就惊得瞪大了眼睛,低声叫道:“哎呀我去,五万块?”
胡三一张嘴,张成了“O”型。室内的病人们,更是一阵低呼。而后,更加紧张了起来。叶丰今儿,为街坊们治病,可是义诊,一分钱不收的,可是,这位主儿,却是拿出了五万块,非要请叶丰出诊不可。义诊和五万块,这其中的区别,任谁也明白啊。病人们心头一片冰凉,不由得都想着,完了,今儿恐怕是要白排号了。可是,再看叶丰,却只是淡淡瞟了那支票一眼,便笑着说道:“下一位!”
“下一位?”
众人听了这句话,一时间都有些蒙,不过,片刻之后,便也就反映了过来,叶丰的意思是,不出去,继续为街坊们看病!病人们不由得一阵欢呼。下一位病号的家属,更是急忙掺扶着病人,坐到了诊凳之上。“叶医生,我母亲从前天开始,突然就晕得厉害,四肢麻木,滴水不进,吃一点东西就吐,喝一点水也吐。昨天一天,吐了几十次。今天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了。您快给看看吧!”
病人的家属,扶着诊凳上的老母亲,忧心忡忡地说道。叶丰见那老妇人,年纪有七十多岁了,面色惨白,精神疲乏,坐都坐不稳了,闭着眼睛,连话都没力气说,看起来果然十分危重。叶丰也便伸出三指,探到了老人的寸关尺之上,微闭双眸,沉心诊脉。片刻之后,便睁开眼睛说道:“脉弦,两尺微细。张嘴,我看看舌苔嗯,舌淡苔薄腻,老人家这病,是生气导致的,肝木犯胃,胃气不能下降,故而吃什么吐什么!”
病人的家属闻言,不由得担忧地问道:“那能治吗?”
“当然能治!不难。”
叶丰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再没有理会那黑衣中年男人一眼。那黑衣男人眉头微皱,却也丝毫不恼,静静地伸手,收回了那张支票,而后,却也没急着离去,就安静地站在了诊桌边儿,一个不碍事的地方。但见叶丰,已然从自己房间里,拿出了一小盒艾绒,细致地搓揉起来,一共搓了十四个米粒大的艾绒团。而后,示意病人伸出双手,叶丰把那米粒大小的艾绒,轻轻地放置在了病人双手中指的一处穴位上。而后,点燃了一根线香,叶丰手持香火,以香头,小心地点燃了艾绒。这点儿艾绒,叶丰用得非常仔细。概因,这些艾绒,乃是叶丰亲手采制的终南山五年陈艾,经反复的晒杵、捶打、粉碎,筛除杂质、粉尘,而得到的,软细如棉,质量绝佳,不带一点杂质。一经点燃,马上散发出一种沁人心脾的幽香,片刻之后,便燃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