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许舟靠在椅背上，望着那人，“请你告诉我，我哪里作弊了？”
他本来以为这审讯人员会扯什么他和海怪沟通开小灶之类的话，毕竟从实际行为来看，似乎只有这一点有些嫌疑。 然而工作人员却说:“第一天下午，你带着另一位参赛者夏甜的灵兽进入了实验室进行实验，我们怀疑你们通过这头灵兽，与外界取得联系。”
考试期间，参赛者是不能对外联系的，或者说，这整座医院都是封闭的，没有外部信号网络连接，还安装了严密的隔绝与防护系统。 许舟没忍住，笑了起来。 看到“嫌疑人”如此嚣张，审讯人员忍了又忍，终于说道:“你给我严肃一点，说，你——” 许舟打断了他的话:“你们还真是异想天开。”
颇具想象力。 工作人员看他油盐不进的态度，捂了捂额，随即正色说道:“我们是有证据的。”
“保安发现两天前下午四点半至五点十五的监控被替换成了之前几个小时的重复录像，在经过更细致的搜查后，我们发现医院的异常通讯警报曾经短暂地发出了警告，但却被一段病毒覆盖了。”
“发出警告的时间，与监控被替换的时间处于同一时间段。”
“证据确凿，我们有充足的理由认为是你在借助灵兽向外通讯，这是作弊行为。”
工作人员说完，微微向前附身，自上而下看着许舟:“现在，你有什么想辩解的吗？”
这种姿势能够带给被审讯者极大的压迫力，加上他那张严肃方正的脸，如果面前坐着的是一位真的作弊了并且心理素质不高的人，说不定就要承认了。 但许舟只是略一思索，抬眼问道:“你说监控被替换了，是哪些地方的监控被替换？”
这审讯人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是你两天前下午进入的503实验室，以及附近区域的十个监控被替换了。”
许舟继续问:“包含我临时宿舍外面的监控么？”
审讯人员冷声道:“是你要回答我的问题，不要用提问转移话题。”
但从他的表情来看，许舟宿舍门口走廊的监控，显然也被替换了。 算算时间，那个劳什子学者组织的人给许舟宿舍塞纸条，估计就是那个时间段。 或许是他们留下的痕迹没有清理干净，顺势把锅扣在了许舟身上。 毕竟从时间和行为活动来说，说是许舟搞的鬼，也是合理的。 现在的问题是，这扣锅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如果是前者，那这组织也太小气了，许舟一拒绝，他们就报复。 如果是后者，这组织连收尾都收不干净，岂不拉胯？ 各种思想在脑海里转了一圈，许舟嘴上说道:“一个范围内的监控被替换，以及警报响，完全不能够把目标单单锁定在我身上，这怎么能说证据确凿？”
审讯人员一噎。 他确实是有意把证据说得含糊，想让许舟误以为证据确凿。 这是审讯常用的技巧，倒不是他特意针对许舟。 许舟徐徐推了推眼镜:“有人举报我了吗？”
审讯人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看出来他不是个简单人物，思索片刻还是如实说道:“是陈向东与官棋举报了你作弊，我们去调查了，发现确实这些证据隐隐指向你。”
陈向东与官棋，就是那从常规赛道里晋升决赛的两人。 原来是他们？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许舟叹了口气，双手撑在桌面上，微微向前附身。 这次轮到他以略带压迫性的姿态看着审讯人员。 “前……警官。”
许舟脸上露出了微笑，审讯人员却是眼角一跳。 这年轻人怎么知道他以前的职业？ 这人真是心思敏锐。 许舟继续说:“我有没有作弊，你们可以查查那头灵兽，更可以查一查任何外界可能与我有联系的人，他们查起来不是更方便？”
“反正呢，我没有作弊，问心无愧。”
许舟说着，摊摊手，“说实在话，我也不需要作弊。怎么，那两个老货觉得他们能比得过我？我看他们才是需要作弊的人。”
“——不过就算他们真的作弊，别说我了，就是另外两位，他们也比不过吧。”
“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脸举报我。”
“……” 临时审讯室之外，孟唯明听着监控里传出的话，乐不可支:“说得好！”
一旁陈向东与官棋二人脸色已经黑得像锅底，一条条皱纹压在脸上，活像两只气急败坏的沙皮狗。 孟唯明看都不看他俩，对着身旁一人说道:“该把许舟放了吧？”
那人语带恭敬地说道:“没有问题。”
审讯室内，审讯人员忽然愣了愣，按住了右耳上的耳机。 片刻后，他站起身，椅子在地上拖拽出长长的一声。 “你的……嫌疑暂时解除了，你可以走了。”
他既不恼怒、也不欣喜地对许舟说道。 许舟朝他一点头:“好，谢谢。”
走出审讯室，他就看到两个老人阴沉沉地看着自己。 他早就猜到他俩在外面看着，刚才那番话当然是特意骂他们的。 反正以现在的形势，他已经不再需要惧怕这些人。况且，就算他不主动找麻烦，麻烦也会自己找上门。 都已经撕破脸了，他自然毫不客气。 陈、官二人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许舟与孟唯明一起走出去，孟唯明得意说道:“这次可是我托关系让你这么早就出来了，还不快感谢我！”
许舟说:“嗯，好，谢谢。”
他快步朝着海怪所在的特殊房间走去，准备接上自己之前想做的事。 孟唯明见他道谢得敷衍，也没有生气，他的大部分心思也在海怪身上。 毕竟他可是发誓决赛要超过许舟、拿到第一的。 来到大水缸边，夏甜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下午了，看到二人前来，她急忙起身。 她看了许舟一眼，好半天终于说出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怎么样？”
她今天又苦苦思索了一天，脑袋都快糊涂了。 没办法，她不如许、孟二人天资超群，又不比陈、官二人经验丰富，只能勤能补拙。 许舟说:“已经没事了。”
夏甜松了一口气。 许舟正打算跟海怪交流一下自己的培育想法，却听见一个声音从上方传来: “不好意思，三位！今天要对这大家伙进行一些医疗检查，今天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们暂时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三人抬头望去，几个医生站在一个高高的金属梯上。 随着“轰隆”一声，梯子在机械臂作用下快速移动，来到海怪正上方，看起来打算开始检查了。 没有办法，三人不情不愿地离开了这房间。 在身后传来的大门关闭声中，孟唯明对许、夏二人抱怨道:“这样一来，我今天几乎没什么进展了，真是莫名其妙！我们的比赛时间就这样被浪费了！”
许舟耸耸肩:“没办法——正好做点自己的实验，也不错的。”
三人嘀嘀咕咕地离开了。 许舟本以为今天就会这样结束，但当他正用能量观测仪观察夏糖的细胞时，实验室的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敲门声很轻，带有迟疑之意。 许舟打开门，夏甜站在门外，表情有些欲言又止，又有些在她脸上难见的愤懑。 她轻声说:“我刚才路过那个房间，发现、发现……” “说好了参赛者今天不能进入，但那两个人，却在里面，正常地进行比赛……” 她口中的两个人，自然指的是陈向东与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