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美深渊,一切的开始与结束,一切的起源与终结!今天,我们♪要来重铸你~” “让心念作为我们的触角,抚摸世界♪也感触崇高伟大之深渊……” “埃尔瓦,伊诺克……”长有粗壮的蜥蜴尾巴的灵兽,抬起头看看身后,突然迟疑着说道,“好像有好多歌声……” “歌声?怀特,这里的居民不是一直在唱歌嘛。”
埃尔瓦笨拙地用爪子划着水,颇为漫不经心地说道。 “哎呀,不是这个……”名叫怀特的灵兽急道,“那歌声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从远处急速接近,而且很多、也很狂热……伊诺克,你觉得呢?伊诺克?”
看自己的另外一名同伴并不理会自己,怀特叹气道:“你们到底在那个深渊碎片里看到了什么啊?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异常,心不在焉的……小心又要被大人们惩罚了。”
说到“大人们”,伊诺克才终于有了反应,稍稍抬起头,目光颇为冰冷地看向怀特:“时至今日,难道你还——” “哎呀,伊诺克,怀特,小心!”
它未尽的话语被埃尔瓦的惊叫打断。 “什——”伊诺克顺着埃尔瓦惊恐的眼神看向身后。 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扑面而来的水浪与兽潮淹没。 无数游鱼贴着它的身躯向前游去,头顶上方忽而掀起如风暴般的大浪,一群巨大无匹的猫鲸悠悠游过,口中低沉又响亮的声音,传播出很远: “跟随我们,加入我们,一起来……寻找深渊的碎片!”
在不知所措的三只灵兽周围,鱼群们也随之齐声歌唱:“让我们重新拼好拼图,哦那世界上最美妙不过的拼图,要重新回归我们的起源!”
“让开始与结束、起源与终结重启!”
在歌唱与赞颂声中,兽群在水中四散开来,以小队为单位,井井有条地开始了搜寻。 伊诺克被四处涌来的水流与深海灵兽的鱼腥味搞得晕晕乎乎时,一个巨大的鱼脑袋突然凑到了它面前。 “嘿,可爱的小外来者!”
这位终海居民热情而优雅地说道,“要不要加入我们的行动……加入我们?”
“什、什么?”
伊诺克张口问询,却猛地恍惚了一下。 在这个恍惚的时刻里,它能感到似乎有什么穿过了自己,在自己的思维中穿出一条通道,披着有密集的私语声编制而成的羽毛,又离开了。 有那么一刻,伊诺克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好似成为了某个整体的一部分,但它很快清醒过来捂了捂脑袋。 “我们在帮一位拥有重铸深渊的希望的存在搜寻深渊碎片哦!”
眼前的居民还在热情地念叨着,“等待了这么久,我们、我,终于可以……” 话说到一半,它的语气忽而冷静了下来,像是突然换了个灵魂似地,深深地注视着伊诺克,说道:“——嗯,希望你和你的伙伴们,不要试图阻止我们的行动。”
伊诺克突然感到有些冷,同时也大概明白了什么,看了看这条鱼,说道:“我们不会的……唔。”
这条鱼注意到了他的异样,说道:“怎么了?”
“其实、其实……我们这里有一个——呃!”
伊诺克咬着牙想说话,但说到一半就痛苦地弯腰抓住了自己的脖子。 鱼类灵兽的眼珠转了转,身旁一个闪烁,一只灵渊之子,以及一只擅长医疗能力的终海居民,瞬间出现。 精神力找到了使得伊诺克痛苦的罪魁祸首——勒在脖上的一根来自天灾灵兽的毛发,医疗灵兽输出能量,缓解伊诺克的痛苦。 三只灵兽异口同声地说道:“你的束缚需要一只天灾来解决。”
“咳咳!”
伊诺克捂着脖子,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咳,其实,咳咳,我的上级告诉了我们一个咳咳!附近的深渊碎片位置,希望我们……咳,去探索。”
下一刻,它脖颈间的那根毛发,竟然松弛下来。 伊诺克朝脖子摸去,却被某种力量猛地电了一下—— “别乱动。”
新的声音出现在身前。 伊诺克抬头看去。 坐在银白色鱼龙上的身影,微微俯身,也朝它看去。 一头黑色的半落星河优雅地立于旁边,头顶华美的角冠间,不时有少量电弧闪烁,对伊诺克脖子上那根毛发,形成牵制。 “啊!是你!”
身旁的埃尔瓦惊叫了一声,显然眼前的人与灵兽,之前对它的老师做出的事,令它难以忘怀。 许舟的目光仍然锁定在伊诺克身上:“你主动说深渊碎片的事,难道是想把那块深渊碎片送给我么?”
伊诺克与他对视几秒,随即微微低下头:“是的。”
一旁的怀特不可置信地喊道:“把深渊碎片的位置交给大人们的敌人?伊诺克,你不想活了?!”
伊诺克侧头看向它:“正是因为想活,我才这样做的……” “——你是想要向我献上这个贡品,希望我之后能保下你吗?”
耳语般的声音衔接着它的话语,出现在耳畔,伊诺克不易察觉地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类。 许舟笑吟吟地与它对视,突然探出手不知想做什么,引得伊诺克又警惕地后退一步。 “……”许舟收回手,向它深深地看来,令伊诺克突然产生了内心的一切都已经被眼前这个人看穿的感觉。 “有些事情,想做就亲自去做吧。”
许舟没撸成小提灯幽灵的脑袋,耸耸肩,直起了身,“带路吧。”
“……好。”
伊诺克转身带路,埃尔瓦与怀特面面相觑几秒,没有反对,默默跟上了。 许舟跟上它们,那条鱼类灵兽很快地游了过来。 “谢谢你为我们深海做的一切!”
它真挚地说道。 许舟扶了下修好的眼镜,说道:“也辛苦你们帮忙了,我们的速度一定要快。”
“放心吧,大家都看到了你的能力!就算试炼结束,你依旧能继续重铸过程的!”
米未兴奋地摩挲着羽翼。 “是呀。”
“我们都很喜欢你!你给这里带来了非常有意义的东西——重铸深渊,还有羡鱼!”
“事情结束后,来我们的餐馆吃饭吧!”
“我好希望你能一直留下来,和我们一起歌唱、画画……” 灵兽们在他身边激动地聊上了。 还有一簇珊瑚羞涩似地探出触角,轻轻碰了一下许舟,传来一个思绪:“加入我们……你们不再是外来者了,你们将会成为我们重要的部分呀。”
那只灵渊之子则用触手戳了一下羡鱼的身体:“我们全族都支持你在深渊重铸后,加冕成为下一代终神哦!”
“啊……?”
说到终神,它们又齐声地赞颂起来:“赞美历代终神给予我们的生命……我们得此机会见证奇迹!”
歌唱间,鱼群如墨水,再度散开,继续投入了搜寻深渊碎片的工作,以不断在终海城内蔓延的集体意识为中枢,极度高效地工作着。 许舟一路上碰见的每一位居民,都会向他热情地打招呼,并用思绪来传达它们的感激与喜悦。 许舟感受着这种喜悦,它带有超出“正常量”的狂热,表达了对于深渊、对于终神,乃至对于他的疯狂赞美与崇拜,这种几乎要充斥思维的情绪,可以把一个普通人逼疯。 但许舟低头看看手上在又一次深渊拼接后仍在愈合当中的伤口,突然觉得失血、以及拼接过程中全神贯注的操控,变得没那么让自己疲惫了。 它们……这些来自深海的灵兽,许舟觉得它们是一群相当棒的伙伴。 这里的氛围和谐热情,所有居民通过思绪坦诚相见,相比陆地上的人类社会,这甚至更让他喜欢。 从何时开始的呢?许舟突然意识到,无论是拉米尔丛林里时刻保持冷静、以进化为前进动力的集体意识玛瑞纳虫群,还是充满狂热氛围的异类城市终海,给他的感觉,都很不赖。 那种迥异于“寻常”的美,让他逐渐有些沉迷…… 嗯,所以那又怎么样呢?随他去吧! 许舟推了推眼镜,觉得自己丝毫不需为这喜爱而感到不对劲。 他挽了挽衣袖,再度投入了对深渊碎片的修复工程当中…… …… 据深渊试炼开始五十一个小时之后—— 在奇异的铃声与长老露芙传遍深渊的声音当中,在诸多终海居民比往届深渊试炼更加激动的呼喊声里,五支小队再度在城市上方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