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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戏把雪落道白头(1 / 1)

经简单包扎,高翔宇只能勉强立身,却无法快跑。稍稍活动一下伤腿,就疼得皱眉,无可奈何地望了雁骓一眼。雁骓刚收拾起那些药品,耳中听得不远处已经有了人声和脚步的动静。正想着快些转移,只见高翔宇一脸难色,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他准没好事。“忍着点。”

不耐烦地嘱咐一句,带着高翔宇就往下风口走去。高翔宇腹诽一声:“忍不住。”

想及和犯倔比起来,还是性命更珍贵,只好乖乖跟上。这时,远方的脚步已经将近,高翔宇也听了个真切。大约两个人,一边小声交谈,一边接近了。雁骓将高翔宇按在了一丛树枝和石头夹缝之中,自己闪在另一边,悄无声息地抽出了匕首。高翔宇在仅供一人的藏身之地中不敢妄动,但也将铁鞭拿出来,反手握紧,使之紧贴小臂,并眼望着来人可能出现的方向。但那两人到附近,却忽然转了向,又往别处行去。是迷失路径,还是有诈?而雁骓明白,这是因为他们之中有一个会解阵的人。这片山岭中并没有什么杀伤的机关,仅仅排布了各种迷阵,意在阻隔祥麟人入深山、走到贺翎管辖的地界来。那几个刺客依靠着一个人,解开一个阵眼,便往下搜寻一阵。现在附近那处阵眼出口还没被找到,是以他们还找不到这里来。尚不知他们解阵之人究竟能力如何,但还是要及早准备。雁骓悄悄凑过半边身子,轻轻问:“你能走多远?”

高翔宇想,既然这雁家女将知道他的价值,想必不会对他怎么样,比另一波明摆着的刺客更值得合作。何况他疼了这半天,对伤口的存在也习惯了些,自然应该跟着熟悉路径的人,早点逃脱才对。他小声答:“能跟上。”

雁骓也不太在意,应了一声,道:“过来。”

悄无声息地迈出去几步。高翔宇急忙放轻手脚去跟着走。习武之人尽管夜可视物,但终究不似白昼那样看得清楚。雪花团团而下,不时凉飕飕地扑在人眼睫,前面人模模糊糊的背影,拉开几步之遥就像是融入了夜色似的。高翔宇全神贯注地跟上,从没有将路走得如此认真。转过一处,只听不远处又有动静,于是再走。山路本来不平,雪地里又埋着看不见的石头。高翔宇伤腿不太敢用力,深一脚浅一脚的,还要控制不发出动静。走了一段,额上都见了汗,也有些气喘起来。雁骓在前面听得他吐纳气息之声,顺手扯下自己蒙面巾子,头也没回就递了过去。高翔宇接过来擦了擦汗,还没来得及道谢,只见雁骓停了脚步,转过脸来,声音轻轻的,带着些不耐烦:“挡住鼻息。”

幸好黑暗之中观不出气色,高翔宇只觉得脸颊一阵热辣,定是红起来了。他有些不大服气,反问:“那你呢?”

借着微弱的雪光,只能看见雁骓眼神往他脸上一瞟。微弱的眸光一闪,又转向了前路。似乎还扯了扯嘴角,像是笑话他,又像是蔑视。高翔宇从那一瞥中读到:“老娘即便日行千里,也是气息匀称。这种神技,不是你这样的新手能做到的。”

虽然言辞细节都是高翔宇根据他自己的习惯来补的,意思却也差不离。不过是一张冷脸,一个眼神,与别人的冷漠也都相同,可他就是感受到了对方的思绪。奇怪,又有趣。这个发现挑起了高翔宇的意兴。听听远处没了搜寻者的动静,就故意捣乱,小声向雁骓问话:“还要走多久?”

雁骓脚步不停,只是扭头又瞥他一眼,眼神里写着:“闭嘴,不要命了?”

高翔宇心情忽然好了起来,轻声答:“反正你会护着我。”

这下,雁骓完全不理他了。自作多情也要有个限度。雁家姐妹人人都恨不得将祥麟统帅食肉寝皮,只是大家都以为凤凰郡那场布置是高致远做的,就把这个怒火发泄到了高致远身上。若不是她将高致远放在她眼皮底下,又再三强调军规,其他姐妹早就私下报复了。护着这皇子的命,是因为要他还这几万条性命的兵燹之债。不止贺翎兵士,还有那些死去的祥麟兵士,一样是人命,一样是债。高翔宇只看个背影,也能感觉到她生气了。回头一想,有点后悔刚才得意忘形,抛下了雁家军在凤凰之战时的损失,随意跟她说笑,却惹出了这女将的回忆。当她方才说“拜殿下所赐”,想必她猜出自己是那幕后主帅时,也恨不得一刀宰了。但她对那场大战终究是不甘心,终究想要一个交代吧。高翔宇默默想着,眼下早些表示歉意比较好。现今他后方禁宫里的事情还未搞清,却在前方战场上早早竖了雁骓这个强敌。再这样下去,腹背夹击之下,只怕他糊里糊涂就要交待了性命。亡羊补牢,聊胜于无。通过她,给雁骓带去一句软和的话儿,双方别再这么剑拔弩张,让他这边也能松口气。而雁骓正在默默盘算,怎么想一个办法,能不着痕迹地施为,让这皇子为她所用。或许这次,来自祥麟方向的刺杀,是个很好的切口。她可以借此了解一下,究竟祥麟朝堂是否有机可乘,也让她找一个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机会。两人各怀心思,走出了许久。高翔宇的喘息已经压不住了,所幸这里已经远离刺客搜寻的地方。雁骓停了脚步,转头看他一眼。这时,雪已经下得紧了。目之所及全是簌簌的雪团,落在人头上、肩上,积了厚厚一层。走动之中,就能感到地上积雪早埋过了脚踝,再下一会,或许深可逾尺。若一夜都如此下着雪,想必到了明日,这山峰山谷尽是一片银装素裹。可今夜还有一大半未曾消得,又要怎生区处?高翔宇有些担心:“那个……”还没想好怎么说,雁骓却淡淡一句:“没事了。走。”

高翔宇从她这话里听出了有安置的意思,欢欢喜喜问了句:“有过夜的地方?”

雁骓应了一声,未见方才的怒意,恢复了平静。高翔宇将蒙布拿了下来,长长吐纳几口凉气。雪花扑面,在他脸上结了层凉冰冰的水渍,只一息间又冻成一层稀薄的冰壳。他心里一松,又笑着开言,似乎口无遮拦:“姑娘,真没想到,在这深山之中,因得这风雪之夜的机缘,倒成就了你我这共偕白首的词话儿。”

雁骓自然知道她头上肩上的雪没有化,只是……这人是不是有病?突然跟一个陌生女子说这种话,他不尴尬吗?何况,才刚脱了性命之险,就敢这样胡说八道,心也太大了吧?雁骓是个再正派不过的人了。她一向觉得妻夫恩爱是一份慎重之极的责任,是以对这话里的调侃和狎昵意味十分不喜。听了这话,连看高翔宇一眼都懒得看,直接留了个背影给他,步子也加快了。高翔宇还觉得自己这美男计使得不错,含着些情思,暗示意味浓厚。这女将不睬他,又快步走开,大概是因为她害羞了吧?就这样继续下去,调节好了气氛,好开口言和。他信心大增,就连腿上的箭伤也像是好了大半似的,快步跟了上去。一般来说,带人解阵是要蒙上眼睛的。但此时天色黑暗,雪团簌簌,雁骓倒也不必多此一举,直接带着高翔宇就走。走了一阵,雁骓又吹亮火折子,并且举在面前了。想必是到了。高翔宇心中微微一动,也往前跟了几步,紧贴在她身后。借着火光,高翔宇隐隐看到前方尽是绝壁,而雁骓还在往前走,直到山壁脚才停下。她伸手在崖壁上摸了一阵,山壁下方就传来了吱嘎几声,像是驱动机械轮轴的声音。一定是她点动了什么机关。可惜高翔宇没看清,更别说记她一记。错过一个大秘密,心中大觉遗憾。他走到雁骓身旁,但见贴着崖壁的地面上露出一个半圆的缺口,洞内一路石阶向下,黑黢黢的,看不出通往何方。还未及惊叹,雁骓就闪开半边身子,拿着火折站在洞口旁边。“这么客气?”

高翔宇话锋一转,“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豪杰绝不背向他人,这可是江湖规矩。”

雁骓简短地应了一声,道:“江湖规矩,人质先行。”

就知道她准没好话!高翔宇愤愤不平,却也无计可施,只好叹了口气,拾级而下。雁骓拿着火折,在他身后相随。微光照亮前路,石门在两人身后又缓缓闭合。高翔宇没来由地心慌气短,只好用讲话来消除紧张:“那个……这里通风吗?”

雁骓轻声应了:“嗯。”

高翔宇又往下走了几步:“还有多远才到底?”

雁骓应道:“快了。”

高翔宇恨她答得简略,让自己准备好的一串话语都没法说,只能搜肠刮肚一阵,寻找新的话头:“姑娘,你怎么称呼?”

雁骓不答话,脚步在石阶上笃笃轻响。高翔宇半是套她话,半是自言自语:“看你似乎是雁家的女将,也当得起一声‘将军’。可我若唤你雁将军,却又不妥。雁家军里似乎有许多雁将军,莫非互相都称彼此为雁将军么?那可怎么分辨?可见还是要有个名字吧!”

随着高翔宇絮絮叨叨的说话声,两人越走越深。雁骓懒得跟他计较,只在他转过头来的时候轻推一把,不让他脚步停下。感到周身温暖起来,便知已经到了地底。雁骓又在高翔宇肩背推了推,催他走下最后几阶,伸手在崖壁上敲了敲。沉重的机关运转声音吱嘎响起,又一道石门在两人身后缓缓关闭。高翔宇心里咯噔一声。情知这两扇门关上,自己是再没有逃脱的希望,只能听任她施为了。危机之感一下子没了顶,让他在这温暖的地底连打两个冷战。雁骓却施施然绕过他去,用火折子点亮了壁上的油灯。整个石室一下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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