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大事。只是，我可以明确回答，那次刺杀的目标并不是皇上，而是少主。”
雁骓不解：“既然奉我祖母为主，称我母亲是少主，自当听从她的号令，又为何要杀她？”
慕容游道：“家主有所不知。少主一向和定远侯有分歧。”
雁骓道：“母子二人即便分歧，也终将合二为一。”
慕容游接口道：“没错。就是因为这样，少主才遭了杀身之祸。”
听着慕容游讲述的来龙去脉，雁骓将所有事情整合在了一起。原来，雁家和雁党，竟有如此纠葛。一切之初，雁党虽身在玉带山，毕竟也是雁氏血脉，与贺翎雁家一体同源，唯雁家主马首是瞻。雁北飞做家主的时期，是贺翎高祖和明宗的时代。像其他贺翎世家一样，雁家饱经战争创伤，当以保住血脉为先，是以雁党蛰伏在玉带山中休养生息。加之雁北飞是一位极强势的家主，雁党内部的分派、矛盾，都未曾爆发过。及至明宗末期，敬宗前期，雁沁面对的，是一股日益壮大的雁党力量。雁沁驻守在贺翎边防，责任重大。她必须优先保证雁家军的战力，优先将供给交给她麾下将士。这时，以雁氏本家的收入，已无法向雁党提供足够的钱粮和军备。供需不等，影响了雁党的忠诚，其内部开始渐渐分化。现今的祥麟雁党要分家，不再听从本家的安排，怀念曾经在祥麟占山为王的年代，力主雁家从贺翎分化出去。现今归于暗卫的贺翎雁党，要求本家无论是在朝或在野，还是要尽快谋个出路，开源节流以渡难关。这时，真的出现了一个机会。贺翎与祥麟从不通商，但一向有商人私下来往两国进行交易。她们所持的过关文书，就需要走走驻军和官府的后门。雁家正值捉襟见肘之时，雁沁便做起了这门生意。时间久了，有了积蓄，雁沁也会与祥麟做交易，从铁阳郡私商手中买进生铁、钢材，用以加强雁家军和雁党的军备。雁沁明确指示过，不许雁党私下过境交易，一切要听从安排。贺翎雁党并无异议，祥麟雁党则认为此举虚伪。在祥麟雁党心目中，雁沁和铁阳郡的交易早已是通敌的证明。家主对贺翎的忠诚是有所隐瞒的，她们也不介意多推一把，将雁家和贺翎彻底剥离开。到时候，雁氏本家和雁党一样占山为王，就不会厚此薄彼了。分离之后，雁氏一族也不用对贺翎、祥麟怀有什么忠心，就像雁氏先祖起源一般，待价而沽，谁家有酒谁家醉，岂不快意？于是祥麟雁党一系逐渐渗透入朱雀皇城的各个势力，利用她们的手段，制造乱象，试图给雁沁施压。雁沁一开始并没有管。京城的小小混乱，会形成一些官路上的震动和恐慌。她们往往会希望积蓄更多的钱财，进而一步步选择到与祥麟走私这条路上来。到了这个份上，就等于是给雁家军和雁党送钱粮了。敬宗后期，雁家少主雁槿开始深入接触雁家的事务，预备着接过家主之责了。凭着与太子半云的交情，她隐隐知道了一些消息。敬宗国库并不充盈，是以虽然对朝臣们私下的行径不齿，却不动声色。她在暗中牵线搭桥，将朝堂上各路势力梳理、搭建，做了一个看似岌岌可危，实则保持着微妙平衡的局。一旦有什么事发生，她就适时摇动一番，令局面震动，迫得高阶朝官自行选择弃子，由皇室趁机扫尾获利。雁家和雁党的联系，敬宗早看在眼里，也派暗卫查了明白。雁沁虽从祥麟走私钢铁，但那些材料打造了军备，用到凤凰郡驻守的雁家军将士身上去了。这对北疆安全有好处，又不会额外消耗国库支出。利害权衡之下，敬宗选择暂且沉默，旁观局势。雁槿已经看出，雁家军的忠诚和战力，对敬宗来说都是利润。若要保得雁家，必须要保证雁氏力量为陈氏所用，才是长久之道。进而推断出，敬宗的宽松只是暂时的。她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不安，不止一次向雁沁提出，要早日处理雁党一系的力量，不要再受牵制为好。雁沁没有立时答应。此前，已有不止一人，也不止一次地向她建议过，早日收服边境隐患，莫要让雁党长期游离。可是雁党势力已经悄悄形成规模，大而分散，已经不是以雁家本家之力可以轻易控制的了。祥麟雁党甚至慢慢发展出了自己的生意，做着做着，也大了胆子，敢与祥麟的官员们触手相接。玉带山中的机关也不再全为雁氏本家而开，而是进行了新的改动，令本家也无法强硬突入山中。两国边境线上，贺翎朝堂各家的枝杈都已伸了过来，势力之间互通有无，眼睛都连着朱雀皇城的本家。没有人会将祥麟雁党、贺翎雁党和雁氏本家分开。在外人眼里，都是雁氏一族上下一体的勾当。知道一些内情的人，见祥麟雁党如此胆大妄为，却从不见雁氏本家出面控制，更是觉得抓到了真相。大家都是在边关走这种暗道，凭什么雁家拿大头？何况雁家手中有兵，能管制她们各家的往来通路，凭什么没人管雁家？多年在玉带山中的雁党，和雁氏本家若即若离，雁家却源源不断地私囤军备给她们。谁不知道那些就是雁家的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