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不高。可是我们家长辈也满意,我也满意,随他们嚼舌头。反正将来也不长住京里,还是得跟我往边防上走。”
雁骓是第一次接触这种话题,倒不知道答些什么,只跟着应声。方钊一看自己阅历占了先,更来了精神:“民间常说,娶夫娶贤。一般门风严正的儿郎都品德不错,这个长辈看了就行。轮到你自己挑,你只看模样周正,体格是不是合意的。不过我给你个建议:像咱们这样外务繁忙的女子,倒真要找个性子和顺、贤惠持家的郎君,这样你出了门也不会挂念家里,有安全感。”
雁骓有些不解:“怎么个安全法?”
难道郎君还会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总不见得后宅里比战场上还危险吧?方钊憧憬地道:“安全感嘛,每天回家房里都有个人,吃穿住用,他都能给留意着,出来进去有一声问候,特别温馨。”
雁骓更不解了:“你说的好像是勤务兵?”
方钊表情怪异,上下打量着雁骓:“说了半天,你是不是还没开窍呢?你……月信有吧?”
雁骓难得自尊受损,脸上挂不住地有些发烫:“跟那个有什么关系?我月信准着呢!”
她在这方面有过尴尬的经历,就格外注意着。加之陈淑予带着云皇的任务,向军医过问了“给雁家留后”的事,军医便上了心,时常来关注一二,精心地调理,养得她内息充盈,气血健旺。方钊撇撇嘴角:“这样啊。虽说身子长成了,心还是个小孩子。”
雁骓颇有不满,转头去不理她。方钊自己感情顺遂,正是热情高涨推己及人的时候,平时没人可说,现今见雁骓这样懵懂,可算是找到了倾诉对象:“诶,我还是早与你说清楚,免得你错过心仪之人闹笑话。所谓命定之人,当你看见他的时候,你心都会满涨涨的……”还没说完,后半句已经卡在了喉咙里,再也没说出来,向花厅内望了过去。雁骓随着她的眼光往内一看,只见一个高挑白皙的少年郎,穿着件葱绿的衫子,正和靖海将军夫郎叙话。想必这就是以后的方家姐夫了。雁骓心知这花厅里都是男性内眷,也多有方家亲族中未成婚的儿郎,自己在这里待着不方便,在方钊肩上轻轻一推,小声道:“我去前头。”
方钊转头来也小声道:“我同你一道去。”
雁骓不解:“不进去说句话?”
方钊又往廊下走了一步,让半开的门扉挡住自己身形。麦色皮肤有些红晕,眼睛微微弯着,眼光里亮亮的。依依不舍回头望了一眼,又转头来答道:“这便够了。”
怎么就够了?看方钊方才收拾得格外英姿飒爽,难道不是为了在人前现一现气概?怎么现在却匆匆一瞥,就这么走了?方钊拉着雁骓走出去很远,才又一笑,用雁骓从没听过的柔和声调道:“你看见他拿的扇子了吗?”
雁骓方才想着女男大妨,未曾细看,应道:“是有扇子,我没看清。”
可现在天气还不太热,扇子怎么会这么重要?方钊却再也不多解释,又笑了一笑,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她也表达不出究竟是什么心情。刚才站在门边那一眼,只见这张家儿郎手中拿着她送的檀香折扇儿,那上面吊着她送的琥珀扇坠子,腰间又挂着她专门挑来的刺绣扇套,还特特穿了相合的衣衫来配了色。这儿郎跟她父亲叙话,说几句,红着脸笑了,折扇遮在嘴边,不自觉地轻轻扇着,嘴唇似乎轻轻擦在扇子边上,一下,又一下。方钊还未入席,就已微醺。雁骓丝毫不解风情地站在一边,一头雾水,却又不好动问。只觉得自己无意中窥探了什么秘密,又觉得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整天大惑不解。方耀母女几个在京中只待了十天左右,便又匆匆离别。雁骓从威远侯府一路相送到东城安兴门,只见城门外早停着一双抬小轿,低调而朴素。方钊本与雁骓两马并行,现下直接把缰绳一松向雁骓抛过去,自己跳下马走到小轿前,隔着轿帘笑道:“你怎么来了?”
雁骓一手带着方钊的坐骑,一手随着紧了下自己的马缰,不远不近地看着。素白的手掀开轿帘一角,露出里面少年郎的半边容貌。并不算十分出挑,但看方钊的样子,自然对他十分中意。她有些好奇,细细听二人相谈,都是些寻常话。儿郎柔声道:“这平安符你戴上。在紫阳观受了许久香火,很是灵验的。”
“我哪有摆弄这些的工夫?都让你白费心了。”
方钊这么答话,却伸手将那刻着符咒的金坠子系在颈中了。轿帘放了下来。方钊正要转身走回来,只听里面细细一声:“娘子……你……要保重。”
似是念动了什么咒语一般,方钊两腿像钉在了地上,脸上抑制不住笑:“怎么办,我还没离开,就开始想你。”
那儿郎却道:“不行,正事要紧。我不想你为我分心。”
方钊笑道:“好,那我走了,你早些回去。”
那儿郎应声细细,以雁骓的耳力都听不到了,方钊却笑得更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