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而且,方二无意中说了声后娘,本来是跟亲娘玩笑,但恰巧她两个都是没了亲娘、在别人家养育的,闻言有一息间的哀伤,随即知道方二是小孩子撒娇而已,无心之语,也无从计较。方耀招呼陈淑予带着雁骓来餐桌旁坐下,自己按下老三,又去喊老大。方二坐在雁骓身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跟雁骓说话:“鲁班锁挺好玩的。”
雁骓倒是礼貌,有问必答:“我第一次见。”
方二头也不抬,在袖中摸索,口中道:“方镇。”
雁骓知道她是报名字,也答道:“我叫雁骓。”
方镇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金属机关递了过来。雁骓拿在手中,看那玩意是一排黄铜圈子挂在横杠之上,晶光锃亮,想必是她时时把玩的缘故。方镇又开始把拆解完成的鲁班锁往一起合:“一开始玩,就玩九扣连环,简单点。”
雁骓看了看这毫无头绪的金属物件,一点也不觉得简单。方耀这时正指着老大和老三,向陈淑予介绍:“老大方钊,十二了,老三方铮,六岁。跟小雁坐一起的是老二方镇,算起来两人应该是同岁,明年趁我在京中,一块儿把她们俩的理鬓之礼办了。”
方铮年纪小些,也不甚注意大人们言谈,溜达到几案边上,抓了把果脯,回桌边慢慢咬着吃,还不忘在其她人面前各放了一颗。方钊坐在雁骓另一边,和方镇一起把雁骓夹在当中:“小雁,你好啊。”
雁骓纠正:“雁骓。”
方钊点头表示知道:“直呼名字不礼貌,你也可以叫我小方。”
雁骓想了想,还是用了个普遍称呼:“方大。”
平辈论交,大多也就是这么叫排行。方钊倒也习惯,点点头:“行,就这么着。”
雁骓此前在宫中和宜瑶交往,因宜瑶年小而尊贵,还是会有不自在。方钊和方镇就不同了,年纪又相似,身份也相同,她心里倒松了些。方钊见她似乎不爱说话,穿得也隆重,先在心里把这小雁将军和二妹划为一派,倒是还暗暗地惋惜。看娘亲使雁翎刀法,何等快意,这小雁将军看似是个书生将军,将来若是雁翎刀断了传承多可惜呢。她自小学武,多与人论招,想到雁翎刀处就直接发问:“小雁,你学雁翎刀了吗?”
雁骓应声:“学了。”
“真的?”
方钊两眼闪光,“我也学了!咱们出去喂喂招?”
刚拉起雁骓手要站起,酒伴娘子领着几个小厮把冷盘摆了上来,又为两个大人把盏,倒了温热的黄酒在青瓷盅里,笑道:“贵客请慢用。”
方钊一笑,松了手放开雁骓:“咱们先吃饭。我今天练得多了,真是饿呢。”
方耀应声:“多吃点。”
方钊音调上扬,答一句:“好咧!”
随即拿起筷子,期待地望着座上的陈淑予:“阿姨,请!”
陈淑予略一点头,举著随意夹了一些。方镇放下了手中机关,方铮也拿起了筷子,方家姐妹开始自如地取食。在这时,就能看出世家女儿的不同。虽然刚才笑闹喧哗,但用餐时,方家姐妹做派一点不输于雁骓,四个小女孩坐得端端正正,安静进食。即使方铮矮小,坐在那够不着远处的菜肴,也静等方耀帮她布菜到小碗中,自己毫不捣乱。肉肉的小手拿筷子尚不熟练,辅以汤匙也能吃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