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支,那边是太原城里宗知府讲解来龙去脉,这边银川府。赵官家既然已经为女儿办妥了笄礼,也拾掇拾掇准备启程啦。 他来到这里时,正值黄河春汛,农田被冲毁,菜苗被淹没,真可谓惨不忍睹。但他走时,这里已经是一片欣欣向荣,商贾往来的现象。 因此,宁夏路自胡经略以下的官员是真心盼着赵官家快走,也是真心的感激赵官家的这次金融活动。 五月十二日,西辽使节和脱里先行离去。五月十三日,御驾启程,胡闳休和刘洪道带着各自的下属送出城去三十里,沿着古丝绸之路仍旧是带着御前班直和御营中军的3000将士,后军的人则被他赶了回去。 对此杨沂中表现出一定的忧虑,但是赵官家说急着赶路,他也无可奈何。 何况还有韩世忠扶着玉带在一旁打包票:有他在,别说什么误会,就是真的反贼来了,也能以一当十,护着赵官家和公主冲杀出去。小杨就只有更加无奈了。 其实赵官家原本还有一个担心,就是女儿坐马车难免会慢一些,但是把她抛下一个人自己先走却又是万万不能的。没想到神佑又给了他一个惊喜,这孩子居然会骑马。 神佑活泼许多,主动道:“小姨告诉我们,女孩子还是要学会骑马,这样即使遇到危险,要能先逃得性命。所以我和姐姐都跟着宫里的侍卫学过。”
其实这事尽职尽责地杨沂中禀报过,但区区小事,赵官家又在准备北伐,早忘到瓜哇国去了。 不过赵官家还是怔了一下,道:“神佑啊,你的小姨......”我都给你找过,姜家近亲没人了,就几个想骗钱的一表三千里之亲戚。 神佑不乐,“是嬢嬢的妹妹,邢家小姨啊,爹爹不记得她了,早几年她常去仪凤阁看我和姐姐的。”
赵玖恍然,终于记起角落里那样一个要跟着他去八公山洗衣服也不议和的黄毛丫头。随口问了一句,“哦,朕记得了,她比你们大几岁,许了人家了吗?”
神佑道:“嗯,小姨已经许给了易安居士的嗣子,今年底就要成婚了,爹爹可要答应我,到时候许我和姐姐去看新娘子。”
邢家的人其实赵玖也不喜欢,但看佛佑神佑的表现,这位二娘子想必是对她们很好的,不然小小年纪就经历大难的孩子不会分不清真假情分,就道:“好,到时候朕也添一份嫁妆,算是谢谢她了。”
话题到此为止,因为神佑就算能骑马,和真正的战士还是有一定差距的,而且路上风沙也大,因此他们走的并不快,即使是四通八达的后世,银川到东京直线距离都有小三千里呢,何况古代就没有几处直道。因此尽管这一趟无病也无灾,更没什么兵祸误会,他们还是行船走马了十三日才回到东京大内。 然后,赵玖宣布寿春公主神佑不守宫规,私出大内,着二十手板子,罚俸半年,禁足一个月。 南阳公主佛佑宫禁不严,不体恤弟妹,着禁足半个月,罚俸一个月。 当然,手板子是不可能打的。但该有的惩罚也不能少,疼女儿也不能宠坏了。东京秘阁看到他这个态度,也就没再追究了。毕竟他们有的事要忙呢! 赵玖先休息了一日,看望了元祐太后,这个曾经很喜欢他的伯母如今真的是日薄西山了,纵使没啥血缘,赵玖也不好受,安慰了几句命宫人好好照顾,就先离开了。还是去吴贵妃那里看了看新生的小女儿,心情才好了一些,尽管这孩子还没出月子皱巴巴地像个小猴子,但赵官家就是稀罕女儿。 五月二十八日,赵官家正式在崇文殿上朝。他先讲了一件事,“元祐太后的情况大家也知道了,朕虽最不喜滥赏,但太后功高,特例荫封她两个亲近侄儿为九品闲职吧。”
赵鼎和陈公辅忙道:“官家英明。”
无论如何,孝道那是这个封建社会除了忠君爱国以外最大的政治正确,官家能那样对待太上道君皇帝的前提是他乱搞到天下崩卒大宋几乎亡国,对待渊圣那是哥哥,不涉及孝道,再说靖康耻也有他一份功劳。 但几位太后可不行,她们没有直接过错,尤其是孟太后的册立曾经一度是赵玖继位最大的合法性来源,到此刻若不来点恩赏,那才有问题呢。 然后自然就是重臣们提出重要议题,御史中丞范宗尹道:“官家,李相公在东南未经圣旨和刑部附和就处死了八个人,实属越权,请官家下旨申斥。”
这话说的,张浚第一个不干了,“李相公杀人难道不是为了揪出幕后黑手吗?刺王杀驾,乃夷三族之大罪,更是重中之重,怎么就不能特事特办!”
刑部尚书马伸也跟上道:“启禀官家,李相公或许激进,但也是痛恨叛逆,他这次杀得人事后都在刑部补档,无一不是参与联系却交不出更有利的证据,才被明正典刑。臣以为非如此不足以震慑宵小,故刑部无异议。”
说罢还交出了这些人的名册和具体罪行。 没错,守旧道学家最恨谋逆,触及这个底线,谁都敢杀人?什么,祖训不杀士大夫?你都谋害官家了,连大宋子民都不是了还算哪门子士大夫?反正李光和马伸不认。 赵官家随手接过名单来一看,皱眉道:“这个王次翁不是远远流放了到崖州还是青海了吗?怎么又回到东南了!”
马伸老脸一红,道:“北伐胜利后,官家大赦天下,除了事涉金人者不赦,就连黄潜善也允许归乡了,只是他命薄,走到半路死了。王次翁就在这次大赦之列。”
别误会,真不是他公器私用把人塞进大赦名单的,是这人流放期间表现好地方官府报上来的。他只是想起来,此人出资帮助二圣与元祐太后联系时,他还因为此人名声好不扰民给他求过情,感到十分羞愧。 早知道当年就该支持官家斩了他。 赵官家却没这个兴趣翻旧账了,朕这次回来,无任何意外,可见是幕后之人知道害怕暂时收手了,去信李光,先放一放,还是做好摊丁入户的事,这些人都是薄有资产的,抄出来的地就近分给贫民和退伍的江南籍贯士兵吧。”
众大臣都觉得官家有点本末倒置,正想再劝,忽然刘晏急匆匆地赶来,不及行礼就道:“官家,大事不好了,两位皇子打起来了。”
大臣们纷纷脸色精彩,倒是当爹的很冷静,“男孩子哪有不打架的,没出事就行。”
一旦涉及皇子,身边的人就爱大惊小怪。 刘晏都快哭了,这会真的不是他大惊小怪啊“出事了啊官家,二皇子抄起一块砖头差点砸在了大皇子头上,大皇子一脚把二皇子踹到鱼塘里去了......当然万幸被救起来了。两人的亲卫都动起手来,其中一个叫李沐柏的还拔了刀。”
赵玖怀疑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
儿子们这是有啥深仇大恨吗? 只听“扑通”一声,原来是赵鼎在高强度的工作下听到这个消息,真的支撑不住,倒下了。 因为他不仅是首相,还有一个名誉头衔:太子太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