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翳幽怨不已,这些事明明都是他为她做的,怎么好倒落到两个侍女身上了?阮汐灵含在嘴里的一口参汤险些喷出去,这酸溜溜的语气…她怎么好像闻到了陈年老醋的味道?两名侍女极有眼色,风翳话音刚落,马上说道:“姑娘,婢子们可不敢贪这功劳。这都是神王吩咐婢子们做的。”
其中一个还特意拿过那件极小的狐嗉披风说:“这狐皮神王可是费了许多神才猎得的,采的都是狐狸颔下最柔软的毛,生怕扎到姑娘。”
另一个也马上接口道:“还不止这些呢,您上身的这些衣裳,每一件的面料都是世间少有的极品。就拿您身上这件来讲,那就是价值连城的流光锦。整个苍冥大陆,每年产出也不过几十匹,有价无市。”
瞎子都看出来神王对这猫般大小的少女情有独钟,她们两个哪敢抢他的风头。正欲再举例子,被风翳轻斥了一句,“多嘴!”
这些事确实都是他吩咐人做的,特别是那件狐嗉的披风,他足足宰杀了几窝的白狐,才凑足了这一件。可他都是心甘情愿为她做的,不想她因为感恩才对自己另眼相看。狐狸下颔的毛?价值连城?阮汐灵腿一软,差点从特制的椅子上摔下来。手上捧着的汤盏晃了两晃,奶白色的参汤表面荡起一圈圈涟漪,与她此刻的蚊香眼相互辉映。“别听她们嚼舌…”风翳看到她激动的神情,语出安抚。不想,才说了半截,便被打断了,阮汐灵蹭的一下冲到他面前,龇着小牙要咬人一般的说:“那么多钱你就用来置办遮羞布?为什么不给我?你知道我多穷吗?”
来到这个异世,好东西她的确有不少,可钱她是真的一个子都没有,穷的叮当乱响。衣服而已,用的着这么奢侈?能遮羞御寒不就行了?呜呜…她能不能把衣服卖掉,换点零花钱?可一瞄到自己这短小的身材,她就泪奔了,卖给谁能穿啊!两名侍女都被她的神转折惊住了,老天,这姑娘是脑子不正常吧?否则现在她不是该感动的热泪盈眶,然后满脸娇羞的向神王投怀送抱吗?风翳看着她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袖,嘴角连抽,哭笑不得的问:“你要钱做什么?”
吃穿用度完全不需要她开销,出门也有葬月随侍在侧,想买什么自会有人付钱,带那累赘东西做什么?阮汐灵气急败坏的瞪着他,只差拿脑袋撞他的铜墙铁壁了,小手紧攥着他的衣襟,眼睛发出绿油油的惨光。“你没听过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吗?钱啊,谁不需要?”
她磨着雪白的贝齿,恨不得能扑上去咬他一口。在现代,钱通鬼神,只要有了钱,她可以上买天,下买地,中间买空气。风翳忙托住她的后背,怕她闪到腰,眼神晶亮的说:“府库的钥匙本王都给你了,需要自取就是。”
这丫头简直就是个活宝,他满心以为她即便不感动一下,至少也会向他撒个小娇,亲昵一番。结果…“呃?”
阮汐灵的脸色秒变,前一秒还扭曲的不成样子,下一秒马上狗腿的笑靥如花。看看被自己绞拧出褶皱的雪白衣襟忙替他抚平,“你怎么不早说呢?误会误会…”一边说着误会,一边缓缓退回到自己的小太师椅上,眼睛闪过一抹狡黠问:“那个…那个…你什么时候给我的?我怎么不记得?”
风翳指了指垂在她颈上的项链道:“不就是这个!”
那不只是个生命空间,还是掌管他所有势力府库的钥匙,更是他身份的象征,见物如见人。阮汐灵马上宝贝一般捧起项链,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这怎么看也不像钥匙啊,怎么用来着?”
“先用膳!”
风翳被她财迷的模样愉悦,可还是担心她饿肚子,“钱又没长腿,跑不掉。”
项链被他重新按回到颈子上,阮汐灵这才美滋滋的用起了晚膳。说说笑笑的吃完了饭,她就急着询问钥匙的用法,风翳也不藏私,细致的将使用方法告诉她。适夜,刑家乱成了一锅粥。刑水梦哭着跑回家,一头扎到刑夜的床榻上,眼睛通红的将刚刚经历的事情和他讲了一遍。刑夜先是重伤,又被废道,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每天都恹恹的卧在榻上,本就阴沉的人,而今愈加戾气十足。听得刑水梦告状,眼珠暴凸的强撑着坐了起来,恨声道:“岂有此理,神王简直欺人太甚!”
不知是因为太过生气,还是内伤严重,他剧烈咳嗽起来,一张老脸呛的紫红,越发狰狞。刑水梦忙上前搀扶住他,怨毒的说:“父亲,他既如此无情想要毁了我,毁了刑家,不如我们趁着他重伤…”她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之中透着疯狂暴戾。刑夜阴森森的冷笑两声,“好主意,不过单凭我们刑家怕是还对付不了他。”
“那父亲的意思…”“梦儿,你觉得神王落马,谁是最有能力取代他?”
“这…父亲的意思是天王?或者温清澜?”
“愚蠢!温清澜醉心丹药,心思根本不在权势上。倒是天王野心勃勃,对你也颇为上心。我们刑家若想趋吉避凶,必得扶植他上位才有机会。”
“可是天王和风翳好像关系不一般,他会为了女儿和风翳翻脸吗?”
刑水梦颇有些不自信。刑夜笑得阴辣凶残,“不一般?那不过是你眼睛看到的罢了。天王野心极大,你敢说他不想取风翳代之?说不定他此刻也正寻找机会,想要除掉他呢。”
重重的喘息了下,刑夜又继续道:“你别小瞧了自己,那个妖女能让风翳与天王针锋相对,凭什么你就不能让天王为你冲冠一怒?”
一句话顿时让刑水梦信心十足,娇艳如花的脸蛋上弥漫着瘆人的笑,“父亲高见,女儿一定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
刑夜满意的点了点头,俯在她耳边又耳语了几句,末了挥了挥手,“去吧,为父乏了。”
说完他间疲惫的侧身躺下,只留个背影给刑水梦。刑水梦眼神时而阴沉,时而亢奋,时而毒辣,悄悄握紧了手里一物,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