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出征之前,皇宫内终于传出了一件喜事。
皇帝要纳妃了。
对方为前宋柔福帝姬,赵嬛嬛。
皇帝纳妃虽不如与皇后的大婚典礼那么隆重和繁琐,但基本的礼仪还是有的。
原本这该由礼部和后宫内侍省一同来操办,但因为皇帝登基称帝以来,没有设立专门管理内宫的诸多机构,这也是为了降低后宫的运行费用,王霖只是参照现代社会的做法,在皇宫设立了一个专门的服务管理机构,名为内宫事务局,统管皇帝和后宫诸妃的各项事务。
以女官上官清为首。
单以此项而言,王霖的后宫靡费连赵佶的百分之一都不如。
目前的大燕皇宫之中,包括后宫诸妃在内,女官、执事、宫女、内监、杂役和仆妇等诸多人手全部加起来,也不到一千人。
这在历朝历代,是绝无仅有的。
所以,皇帝此举,为朝野上下所津津乐道。
单是如此,王霖就足以称之为千古明君了。
此外,皇帝登基三年,从未在民间选秀。
赵嬛嬛最近两日倍感羞怯,躲在赵福金宫里不肯出门见人,直至上官清持皇帝的册封诏书抵达,这才盛装出来拜倒在地,领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女官赵嬛嬛,为前宋皇女,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柔妃,钦此!”
“臣妾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上官清笑着将圣旨递给赵嬛嬛,俏面复杂地瞥了她一眼,然后躬身一礼,转身离去。
在上官清看来,柔福为前宋皇女,一直生活在宫里,又有赵福金、崇德、嘉德帝姬赵玉盘三位嫡亲姐姐在后宫之中,将来的待遇肯定差不了。
上官清一走,赵福金、崇德和赵玉盘,还有朱涟、郭媛都一起走了出来。
赵福金笑道:“柔福妹子终于得偿所愿,今日午后,你便要移居柔福宫,今晚就要与陛下成亲了。”
崇德也笑道:“陛下册封你为柔妃,又以你过去的封号为宫苑命名,足以说明陛下的恩宠,你可要好生伺候陛下,不要再使小性子了。”
赵玉盘则微笑颔首,上前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至于朱涟和郭媛,也上前来送上了自己的贺礼。
赵嬛嬛忍羞噙泪躬身拜道:“多谢几位姐姐,柔福能有今日,多蒙姐姐们关照,柔福今后一定好生伺候陛下。”
朱涟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今日是你成亲的大喜日子,莫要哭,不吉利的。”
当然,朱涟知道赵嬛嬛是激动的泪花。
……
过了午后,宫里就开始张灯结彩。
赵嬛嬛盛装打扮,先去皇后那里拜了韩嫣和诸女,这才在她的专属女官、宫女和执事十余人的拱卫下,乘坐步撵移居她的柔福宫。
柔福宫就在赵福金宫苑的隔壁,足见皇帝的体贴。
赵嬛嬛心中充满了柔情蜜意,心中也有些紧张和忐忑不安。
她从午后开始便盛装等候皇帝的到来,一直到了傍晚时分,皇帝都没有来,她心中焦虑不安,却又不敢派人去问。
御书房中,王霖端坐在龙案之后,面色冷漠而平静。
堂下跪着面色惨淡的女官之首上官清。
御书房中空无一人,所有伴驾的宫女女官哪怕是宫妃孔琳,都被皇帝屏退回避了,室内只有皇帝和上官清,上官清能清晰听到皇帝平稳而有力的呼吸声。
“臣罪该万死,还请陛下赐臣一死。臣愿意以死谢罪。”
王霖沉默着。
他深沉的眸光落在上官清瘦削的肩上,心中席卷过一股怒火。
很久以来,他都对这个聪慧可人胸有韬略不让须眉的女官颇为倚重,可以说,在皇帝身边,除了燕青和杨沂中之外,也就是上官清了。
王霖与上官清相处的时间,实际上比后宫诸妃还要多。
但王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人,居然是被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卧底。
王霖想起上官清的进宫,实际当初锦衣卫也经过了非常周密且反复详细的盘查,也经过了层层的考验,上官清为江南名门之后,家世清白,从小受了良好的教养,属于天下女子中极少数自小就开始闭门读书的那一类人。
然而……如此严密的选拔和考察,居然还是让人安排进人来,而且还是安排在自己身边成为心腹之人,这意味着自己的安保体系存在着巨大的隐患和问题。
一晃三载,若是上官清当真向他下手,他或许也就中招了。
王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上官清,既然你为石玉成安排在朕身边的杀手,那么,这几年来,你有很多机会对朕下手,为何迟迟不曾发动?而如今,你并未暴露,又何必要选择向朕自首?”
上官清俏面惨淡,幽幽道:“臣为江南上官家庶女,家母为婢女出身,所以在家族并不受待见。家母因受不了主母虐待,投井而亡……
臣为孤女,被石玉成资助方能继续读书。
当年陛下选拔女官,石玉成疏通关系,命臣潜入宫中。
臣虽然应下,但臣自进宫以来,却从未想过要谋害陛下。
直至前不久,石玉成派人传来密函,要求臣刺杀陛下。若臣不从,则以江南上官家数百口性命为要挟。
最近更是逼迫甚紧。
陛下为千古圣君,对大燕,对天下子民,对臣,都有天大的恩德,臣绝不会伤害陛下。
臣这些日子非常煎熬,思之再三,决定向陛下坦白,任由陛下惩处。
因为臣知道,一个上官清,甚至是一个江南的上官家,对于大燕来说,都无足轻重,但大燕和亿兆黎民百姓,离不开陛下。
臣愿速死!”
上官清泪流满面,重重叩首在地,再次抬起头来时,光洁白皙的额头上满是斑斑血迹。
王霖深望着上官清,心中轻叹。
上官清的话还待锦衣卫进一步核实,但从本心里说,他这几年与上官清相处,熟知她的秉性,而正因如此,她才忍不住内心煎熬,选择在没有暴露的前提下向自己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