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已经到了九月,本该在月初就到达定州与西门朔汇合的联军被一场风砂阻碍在了殇雁边境整整四天。黄沙飞扬,尘土吹的士兵们几乎睁不开眼,能见度都不过数十米,一时间根本无法前行,余天正只好下令先原地扎营暂避沙暴。所有军队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一支由练气师们组成的部队,不仅是营中的精锐,更是起到重大的战略作用,他能威慑敌方的军队,最重要的是他们能联合使用领域来起到一个如同防护罩的防御工事。而现在,这道联合的领域就在起到抵御风暴的作用。“古怪了,这风来的怎么会这么凑巧。”
营地内,余天正凝视着外面漫天黄沙,这场沙暴来的太突然了,就好像是刻意在等待着他们。中央的十万大军已经在两天前与他们分道而行,往东北方向行去了,所以此时剩下他们十二路将军以及督军霍子期留在此地。“传闻大漠之中有一妖,名为荒。生于茫茫黄沙之中,其无形,似沙土,可变万物,嗜吞杀。”
霍子期突然幽幽的说道。“子期你的意思是,有妖阻止我们过境?”
江浩听完霍子期的话问到。霍子期犹豫的摇摇头。“只是一个猜测,大漠在西北,何况据说那妖已是快到渡劫之境,不应该出现在这。”
众人也不再说话,而是扭头看向余天正,想听听他有什么想法。只见余天正眉头紧皱,双手负于背后,慢慢踏步在营帐之内。这是个很好的猜测,理论上一只大妖在劫境将来之期,不应该离开自己的领地,但这实在是太凑巧了。许久后余正天开口了:“雁北殇州之间,从未出现过这般规模的沙暴,而且刚好赶在这个时间,我认为有蹊跷。”
江浩也跟着说道:“意思是,有人把这只妖刻意的引到这里,或者说指示它阻碍我们?”
余天正点点头,他也认为这个假设有着极大的可能性。“这种情况下也不好派人探查,让将士们都做好防备。如果是真的,那就麻烦了。此妖惧水,而我们现在恰好在这雁北,最缺的就是水。”
此时在漠北军营中,穆勒沁已经整备齐全,大部分狼骑共四千人齐聚于此等候着穆勒沁的军令。本来他还准备等待北征军快要抵达,准备驻扎时在率兵绕开他们直接南下君临。但数天前他手下的大萨满图伦找到了他,说能在雁北界外挡住联军数日。这话让穆勒沁一下子起了精神,整个人都为之一振洗耳恭听了起来。只见萨满从破旧的黑袍中取出了一个玩偶。“傀儡?”
穆勒沁皱眉问道。大萨满点了点头看着疑惑的穆勒沁又接着说道:“是的天可汗,这是傀儡,但也不是一般的傀儡。寻常傀儡只能替主挡灾或是行巫蛊之术,但这是我派数代萨满用精元炼做,能避天罚的替身蛊。”
“替身蛊?那和那帮联军有啥关系?”
穆勒沁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这些巫师说话老是神神秘秘话一次都说不全,也只有乌达力那文绉绉的壮汉才能与他们交流下去。“天可汗不要着急。”
萨满笑了笑,黑袍遮盖的阴影下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有嘴巴发出了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天可汗可曾听闻漠中的那妖?”
“沙漠中的妖?你是说。。荒?”
穆勒沁一愣,他突然就明白大萨满的意思。“你想用这替身蛊助荒达到劫境?!”
大萨满微微俯身回道:“正是。”
在这世间,不仅是人能掌天地之气,平常生物乃至世间一草一木一水一沙都有可能掌握,修得百年就会获灵智,五百年到天蕴之境,千年便可化妖,与人不同,它们一旦掌握气后修炼的会更快,寿命也是几乎无限延长,所以五千年就会有一个劫难,一旦度过就会到达劫境,之后就会成为万年的大妖。而这些都能对应着人类的步入、桎梏、破境、登峰、造极五境,而大妖就是五境之上的力量,但人类都会在这之前捕杀他们。但还是会有残余的妖到达,但人类高手组建的猎杀队也能勉强应付。除此外,大妖之上还有一种大荒凶兽,因为他们修炼的要快,一年能当人类数年,所以在有人亲眼见证大荒凶兽后,人类把评为了修炼了十万年的大妖,如果换算成存在时间,那将是活了近万年。但幸好这种凶兽屈指可数。穆勒沁把玩着手中的替身蛊,他被大萨满改成了一个奇怪的模样,形态说不上是什么,但里面被填满了沙漠中的黄沙。细思了许久,他把玩偶还给了大萨满,对他点了点头。大萨满会意,转身离去。“与大妖交易,呵!不过这样一来,成功的机会就更高了。”
穆勒沁轻声说道。大萨满走后不久,穆勒沁起身让营外的传令兵去召集了乌木罕和乌达力,将这消息告诉了他们兄弟二人。乌家兄弟是在穆勒沁年少时最早追随他的,也是穆勒沁最信任的人。乌木罕听完这消息后,是连连道好,这不仅能能让奇袭君临更加顺利,还能阻碍联军,他们甚至能趁机进攻西门朔。乌达力也表示没意见,甚至同时建议穆勒沁放弃奇袭的计划,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就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在北征军来之前逼西门朔决战,然后在打联军一个立足未稳。也避免了让穆勒沁以身涉险。但穆勒沁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西门朔会就这么和我们决战吗,就算我们强行攻下了,剩下的十几万联军我们要付出多少代价,这还要确保青狮王能守住幽州的情况下。并且如果他们死守,冬天已经要到了,我们耗不起。”
“可。。”
“不用再劝了,我意已决。”
穆勒沁说完三人皆是沉默了下来,他说的没错,自己先是兵力不如胤国,但这不是最大的困难,甚至对他们来说不是困难,他们相信自己的士兵能战胜南方人。最大的困难就是食物,现如今战马的草料都快难倒他们了。“而我一旦偷袭君临,他们必定会派人回防,这样不管成功与否,正面战场的压力都会减轻,你们可以趁势拖住他们或者他们调兵后发起攻击。”
穆勒沁抽出案上的漠北弯刀,刀锋依旧锋利,闪着阵阵寒光。“你两在为我披次甲。”
兄弟二人应了一声,拾起边上的盔甲给穆勒沁带去。寻常情况下穆勒沁上阵从不披甲,只穿着他的狼毛裘衣,他自认为天下无人能伤他,但这次他还是选择了披上了战甲,可见他也不确定能否成功。自从穆勒沁成了漠北的大可汗,乌木罕乌达力已经许久没有这么靠近为穆勒沁披甲了,比起年少时,他们感觉到穆勒沁更加强壮了,也突然发觉不知不觉间穆勒沁比乌达力还要高出小半个头。此时的乌达力心中懊悔自己当初为何要提出奇袭君临的想法,他一直了解自己效忠的这个男人内心充满了傲气,甚至可以说是自负,只要能完成自己的理想,犟起来谁都拦不住。但随后他又释然,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效忠于他,这正是这样,他才能被赋予厚望,他才能成为无数漠北人千年里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天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