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李二公子(1 / 1)

“畜生,今日终到了你的死期。

待娘回来,知道我亲手杀了你,该不知会有多高兴……”

单婉晶一步步走向边不负,目光之中没有丝毫犹豫。

下一刻,她手中长剑一震,当即显出阵阵剑光,齐朝角落里那无力挣扎的边不负射去。看其动作气势,竟是要将边不负碎尸万段。

那边不负见状,本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干扰单婉晶的心神,可感受着直逼他周身的锋锐剑气,却知已是来不及了。

值此时,他眼中突地现出一道黑气,随即竟是陡然腾空而起,只凭一双手便硬接住了单婉晶的无数剑光,更是逼得她后退了一步。

“婉晶,不管怎么说,我终是你父亲,难道你便不能放过一条生路么?

我保证,将来一定不再来叨扰你们母女……”

边不负此时一身衣衫残破染血,周身黑气若隐若现,似是伤得很重,却偏又行动自如,模样十分诡异。

孟修远见此一幕,虽稍感意外,却并不太担心。他刚才一掌虽收了几分力,可却也是已经真的重伤了边不负,这是做不得假的。

这畜生之所以此刻尚能运功出手,显然是用了什么激发人身潜力、燃血搏命的法门。

之前和石龙同住之时,孟修远便听其讲过,此世间越是根基深厚、源远流长的大门派,便越会流传有这种搏命之法,以使门下弟子在危难关头有机会留存性命。

边不负出身魔门第一大派阴癸派,有些什么压箱底的求生手段,却也合理。

见此场景,孟修远没什么好说的,当即走上前去,便欲给这畜生补上一掌,让他莫再说出什么恶心的话来污了耳朵。

不过,就在孟修远行至单婉晶身侧之时,这位东溟公主却是突地伸手拦着了他:

“公子,再给婉晶一个机会,让我亲手杀了这畜生!”

孟修远闻声稍稍一愣,随即却是拒绝了这个提议,摇了摇头,继续朝那边不负走去:

“单姑娘,莫要再节外生枝了……”

言语间,孟修远已抬手准备挥掌,直欲朝那边不负攻去。怎料,那单婉晶竟是突地从背后牵起了孟修远的左手,又朝他凄声说道:

“公子,便当是婉晶求你了。

这样一个好机会,我已经不知盼了多少年。

若不能亲手杀他,定会是我和我娘亲一生之遗憾……”

孟修远闻声回首望去,见这姑娘一副楚楚可怜却也万分坚定的模样,不由心中一动,理解了其心情。

“罢了……单姑娘多加小心便是。”

说话间,孟修远将一股北冥真气送入单婉晶体内,随即便脱开她的双手,转而侧向走开几步,站在了边不负与船舱楼梯之间。

如此,他既是可以防止边不负逃走,又可在单婉晶一旁掠阵掩护。

“哈,好一副郎情妾意的场面啊。

婉晶,这位公子不仅功夫高,心肠也好,可算是难得良配。

你们的婚事,我准许了……”

边不负见状倒是没有绝望,反而有心思对着单婉晶阴阳怪气地说了两句,同时身周隐隐渗出的黑气愈发浓烈。

单婉晶对这些怪话置若罔闻,只是当即纵身而起,手中长剑显出漫天剑光,再朝那边不负攻去。

这位东溟公主得其母真传,武功着实不俗,若非如此,又怎能在身中毒气的情况下,仍抵挡了边不负许久,直至等到了来援。

此刻她受得孟修远北冥真气相助,功力更胜平日,一柄长剑使来剑气纵横、威力无穷。

那边不负本就身受重伤,此刻虽用了搏命招数,却仍不及平日一半功夫,被单婉晶的剑光压得几乎抬不起头来,只能在勉强抵挡中连连后退。

“死!”

单婉晶怒喝之中,剑网越来越密、剑气越来越强,招式之中杀气尽显。

可也就正在此时,那边不负却是先朝身周环顾了一圈,而后突地一挥衣袖,卷起地上许多木屑遮住了单婉晶和孟修远的视野,冷声开口道:

“婉晶,莫急,我会再来的。

还有那小子,我已经看清了你的面容,阴癸派一定好好招待你……”

孟修远虽正拦着上楼的唯一路径,可闻声仍觉不对,当即出手挥散眼前木屑,同时一击《天山六阳掌》已经朝边不负拍去。

不料,那边不负竟是突地身周黑气大盛,借着孟修远这股澎湃掌力,合身朝后方的船壁撞去。

下一刻,只听得“咔嚓”一声响,边不负竟是在船壁上撞出了脸盆大小的一个破洞,似利箭般射了出去、逃出了这船底绝境。

这巨舶船壁十分厚实坚固,边不负本该绝没有能力将其撞碎。

有此一幕,显然是此人心机深沉,在闯入这“东溟号”之前早就潜入水中、在此处船壁上做了手脚,为的就是以防万一可以借之逃离。

“不可以!!”

单婉晶眼见马上就要斩杀的边不负逃出生天,一时间几欲疯狂,当即同样合身飞跃,便要从那破洞也追出去。

可此时那破洞处河水正汹汹涌入,力量极大,单婉晶仓促之间,不免被那水流冲了回来。

“单姑娘,让开。”

孟修远知道事情紧急,若船沉了,这船上昏迷的东溟派弟子们都得殒命。他当即双手连挥,从地上摄来数块大小合适的厚实木板,用身上衣袍捆成形状合适的一束,往那破洞处硬塞了进去。

这船壁本身用料结实,加之孟修远神力,破洞竟是真的被硬堵住了绝大部分,虽仍有从木板缝隙中涌入的水流,但相较之前已是小了许多。

“快拿开,你推我从洞钻出去,不然追不上那个畜生了!”

单婉晶双目通红,朝孟修远喝道。

孟修远没有功夫理会她,当即闪身朝楼梯飘去,似一阵清风般转瞬便不见了身影,直至此时,他肃然声音才传到了单婉晶耳中:

“单姑娘照看好这里,我这堵漏的方式未必能撑得很久。

你快叫人想办法修补好漏洞,莫使得船毁人亡。

那边不负我自会处理……”

……

孟修远速度再快,绕过数层船舱抵达甲板,仍不免浪费了些时间。

待他纵身跃起,立于巨舶桅杆之上四处张望之时,却已是有些迟了。

深夜的天空中乌云密布,运河两岸又没什么人家,除了岸边少数船只上有灯火照出,余下地方皆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于此状况之下,想要搜寻边不负的踪迹,实在是千难万难。

这人虽是个畜生,但心智武功皆为上上之选,于此时哪怕孟修远全力运气于耳,却也难以搜寻至他的呼吸心跳。

见此一幕,孟修远虽眉头微皱,不过倒没有太过慌乱。他知道这边不负身受重伤,又要保持无声无息,短短时间之内绝不可能逃得太远。

细思片刻,孟修远突地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运足功力大声喝道:

“边不负,无需再藏,你今日必死无疑!”

此声好似轰雷炸响,响彻运河两岸四野,于远方丛林之中久久回荡。

而也就子在吼声脱口的下一刻,孟修远当即再次运功于耳,这一次,他终是从运河之下听到了几声略显杂乱心跳。

孟修远眼中精光一闪,当即从桅杆上飘然而下,运足掌力直往水中拍去。

随即,只听得“砰”的一声炸响,水面上顿有一道数丈高的水柱冲天而起,好似游龙出海。

那藏身水底的边不负毕竟精神境界高于孟修远,提前生出危机感应,斜冲出水面,直往岸上逃去,堪堪避开了孟修远这惊天一掌。

“边不负,你不是说要叫你那阴癸派同伙好好招待我么,跑什么……”

孟修远借着自己这一掌的反冲之力,于空中改下落为横掠,似一道青光般闪过河面,直追至边不负身后。

那边不负早已用尽了浑身解数,身周那强行激发的黑气,也随着时间渐渐消散,又怎逃得过孟修远的追击。

至此时,他心中突生无边恐怖,只觉生死只在一瞬之间,自也就顾不上面子,朝眼前那片幽黑的山林中嘶声大喊道:

“快来助我!莫要再等……”

边不负话未说完,便听得身后孟修远指尖气剑破空而来,他虽提前一步已经察觉,可此时身体却跟不上精神意念,难以闪避。

下一刻,只见得鲜血喷涌,尸首分离,世间终于又少了一个该死之人。

孟修远此时心中并未放松,反倒愈发警觉了几分。

边不负临死之前一刻说出这种话,孟修远不信他只是在故布疑计,更大概率,是他此行真的还有其他魔门高手接应。

果然,似是为了验证的孟修远的猜想,下一刻,便有一道极为凌厉的精神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无形无状的威压从四面八方向孟修远逼迫而来,好似涛涛江水,持续地冲击着孟修远的脑海。

以此推断,这敌人精神境界之高,很可能更在边不负之上。

孟修远静心凝神,朝山林中感知而去,却是只见得一片幽黑寂静,寻不到半点有人踪。

如此敌暗我明形势,对于孟修远来说可谓颇为不利。

不过,他倒是没有慌张,反伸手一招,将边不负那尚在滴血的头颅虚摄到身前,就悬浮于掌下三寸的虚空之中,而后开口朝着山林之中朗声说道:

“阴癸派边不负人头在此,若有要替他报仇的,出来一较高下便是!”

孟修远此言一出,似滚滚轰雷般响彻山林,惊得许多飞鸟走兽竞相活跃起来,一时间各种嘈杂之声纷至而来。

半晌,直至山林之中渐渐安静下来,却仍不见有人影袭来,而那原本落在孟修远身上的威压,此刻也已渐渐消散。

显然,那山林之中隐藏的魔门高手,并无把握一定能胜过强杀边不负的孟修远。秉着魔门自私自利的本性,此刻已远遁而去。

于此时,反倒是运河方向隐隐传来了火光人声,孟修远转头望去,只见得一小队人正举着火把朝他的方向急速奔来。

其中为首一人行动最为矫健,几息之间便已经奔赶至孟修远面前,颇为关心地开口问道:

“朋友,刚才河上可是你在高声疾呼,说有阴癸派妖人在此?

需不需要帮忙,我等皆可一战!”

孟修远抬眼望去,只见得火光照耀之下,是一张颇为年轻的面孔,大略看来,竟是比他还要小上个一两岁。

可同时,这年轻人长相又颇为英武,一双眼睛在火光中奕奕有神,叫人印象深刻。

孟修远看得出,这年轻人是真的好心来帮忙的,当即拱了拱手,开口轻声说道:

“谢过这位兄弟好心,不过我想,应该无需诸位出手相助了。

边不负这畜生已死,而他那同伙,看来今夜是没胆量跳出来替他报仇。”

闻得孟修远此言,那青年眼中不由精光一闪,当即上前两步,以火把照亮了地上边不负的尸首,随即惊声道:

“‘魔隐’边不负,据说是阴癸派中数得上的高手,没想到今夜竟是死在了此处……”

言语间,那青年再次望向孟修远,眼神之中满是真挚的敬服之意:

“阁下年纪轻轻,竟能斩杀这般老辈魔头,实在是叫人难以置信。

在下着实佩服……”

两人正交谈之际,那青年身后一众随从也已经跟上,无需谁出言安排,他们当即高举火把分散四周,将这山林前的一片空地全然照亮。

孟修远他们这训练有素的样子,便知眼前这位年轻人身份地位绝对不低。

正待两人再欲开口,从运河方向又有一道俏丽身影疾奔而来。

“公子,那畜生可是已经逃了?!”

单婉晶远远望着孟修远,声音之中即是焦急,也有自责。

“没逃,在这呢……”

孟修远往地上指了指,引得单婉晶看向那已落在地上的边不负头颅。

这位“东溟公主”虽容貌绝美,性格却不同于普通娇弱女子,见到血淋淋的人头,竟是眼中光彩四射,当即伸手一招,将其提在了手中。

“边不负……边不负……你终于死了!”

单婉晶望着边不负生前最后一刻那惊恐的表情,心中反而是万分激动,声音已都有些颤抖。

她随即抬头望向孟修远,发自内心地开口道:

“公子,你今日之恩,婉晶没齿难忘。

日后公子若有所需,不管是婉晶自己、还是整个东溟派,都无有不应!”

孟修远闻言微笑摇了摇头,并没答她的话,只转头又望向那幽黑的山林中,有些遗憾没能将这边不负的同伙一网打尽。

反倒是他身旁那贵公子,突地出声朝单婉晶温声开口道。

“单小姐,你怎么会到此处?

这边不负,可是你的仇人么?”

单婉晶注意力本都在孟修远身上,此刻循声转头望去,才发现孟修远身边站着此人,不由有些意外地开口应道:

“李二公子,你怎么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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