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君再次来到会议室时,众老师已不再和金青峰争论。林君走到金青峰跟前貌似和善地微笑着对金青峰说:“青峰老弟,王校长请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金青峰自到一高中上班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亲热地称呼他“老弟”,金青峰用疑惑的眼神直直的盯着林君看,直到看的林军心里有些发毛,他才慢悠悠地问:“王校长找我干什么?”
林君忙笑盈满面地说:“不知道,但我估计肯定是好事。”
“好吧,我这就去。”
说吧,金青峰装模作样地在姜晓慧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出了会议室。来到王校长办公室后,王校长笑咪咪地请金青峰和姜晓慧坐下后,又让林君给他二人倒了两杯开水。然后王校长神情和缓地对金青峰说:“青峰,现在把你叫过来是商量一下你医药费报销的事。原本你的医药费报销有些违规,但你的家庭条件不好情况有些特殊,遇到困难单位就是你的家,家里不帮你谁帮你。所以,刚才校领导班子开了个紧急会议,在我的仔细解释下,最后班子成员达成一致意见,同意给你报销医药费,有什么责任我来承担。”
金青峰估计王校长是打算妥协了,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应该见好就收,只是可惜了不能利用下午全体教师大会的机会,损损王校长的形象和面子。于是金青峰赶忙颤巍巍地站起来说:“谢谢王校长,非常感谢。”
说完,金青峰就将医院开的发票放到王校长办公桌上,王校长迅速签了字,然后又将发票交给金青峰说:“你去找会计吧,他会给你报销的。”
金青峰接过王校长签完字的发票后,并没有立即出去,而是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说:“王校长一客不烦二主帮人帮到底,麻烦王校长你把会计请过来,给他交代清楚。以前有很多次,老师们拿你签过字的票据找会计报销,他硬说学校没钱,给拖了很长时间才报销。”
王校长听后皱了皱眉头心想,看来现在不将报销医药费的事给他彻底办好,他是不会离开这里。想到此,王校长让林君再去把会计叫来。会计来到校长办公室后,王校长认真地交代会计,要他今天下午什么事也不要办了,一心一意办好金青峰报销的事情。事情都安排妥当后,王校长又用关心的语气对金青峰说:“青峰,我提醒你一件事,你现在的身体似乎已没什么大问题了,冷镇长的儿子可是残废了,冷镇长发誓要将你送进监狱,他在咱县关系复。你也早点找找关系,不然这致人重残的罪可得判刑七八年。”
金青峰明白,王校长这不是真的关心自己,而是给自己添堵。给自己制造心理压力,使自己生活在恐慌之中。有了王校长的吩咐,会计配合金青峰顺利地将医药费报销了。在回家的路上,平常爱说话的姜晓慧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哥,今天陪你这一天我可遭大罪了,在这些老师面前我一句话都没敢说,只怕说错了话坏你的事,可把我快憋死了。”
“不错,你能憋一天没多说话很不容易。”
能得到表哥的夸奖,再累姜晓慧心里也是高兴的。心里正美滋滋的姜晓慧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她回头看一眼表哥问道:“哥,你会进监狱吗?王校长说致人重残能判七八年,太可怕了。”
金青峰看了看大街上行色匆匆的路人,意味深长的说:“会不会进监狱,不是靠别人的恩赐,要看我自己怎么做。下一步我就要想办法证明自己无罪,这可是一个大麻烦呀。”
姜晓慧又有些担心地问:“冷静的爸爸是镇长,在西川县关系复杂,王校长也会暗地里利用这次你和学生打架的事对付你,你打算怎么办呢?”
金青峰看了看姜晓慧,像是在给姜晓慧上课。他说:“在处理纷繁复杂的问题时,要先把杂乱的问题梳开理顺,然后找到问题的中心点即我们常说的主要矛盾,最后尽全力解决问题的中心点。中心点解决后,围绕在中心点的其它问题也就顺理成章的迎刃而解了。”
讲到这里金青峰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在和冷天打架这件事上,有两点事实是确定无疑的,即我和冷天确实发生了肢体冲突;就目前看冷天确实重残了。在这种情况下我要想脱罪就必须证明我是正当防卫,而我当时确实是正当防卫。那么怎样证明我是正当防卫呢?我和冷天发生冲突时操场上还有几个学生,但是操场上的那几个学生我一个也不认识,也没有记住他们的相貌,要想找到这几个学生作证困难太大。不过当时操场上还有两个摆摊买小物件的小商贩,只要找到这两个小商贩,想法劝说他们向警察如实陈述他们所看到的事情经过,就可以证明我是正当防卫。”
听了金青峰的话姜晓慧留露出疑惑的眼神问道:“冷天他爸是镇长社会关系复杂,哪两个小商贩敢冒着得罪镇长和王校长的风险为你做证吗?”
听了姜晓慧的问话金青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我下面要做的事就是想尽办法攻克这两个碉堡。”
回到医院后,金青峰将学校报销的医药费交给父亲,让父亲和母亲赶快回去归还所借亲朋好友的钱。母亲看到金青峰出去一天就拿回来这么多钱,很是高兴开心。父亲接过金青峰递过来的钱,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随即又长叹一口气说:“青峰呀,不是爹又要唠叨你,你白瞎了考那么好一个大学。你表三姑家的老二学习一般,考了个两年制的中专,毕业后也分配在城里二高中教书。你放着好好的大城市不呆,非要回这小县城当老师,当老师也凑合,总算是吃公家饭的,旱涝保收,可你却在一高中混的这么窝囊,窝囊也就算了,还要跟学生打架,惹了镇长,把人家儿子打成重残,你说你后半辈子可怎么活呀。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尽管长期以来金青峰对父亲集有怨气,可当他看到父亲那灰白的头发,满脸的沧桑和凄楚的神情,心里有些隐隐作疼。于是,他低沉着声音对父亲说道:“爸,你放心,我已不是从前的我了,经过这两年的社会磨炼,我已经看明白了许多问题,我今后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生活,我一定会干成一番事业的。”
金青峰的父亲听了儿子的话,歪头斜眼看了儿子几秒钟,十分不相信地说:“你是我儿子,我还能不了解你那个德行,别的不说,你只要能把你眼前的麻烦是处理好,不连累家里我和你妈就烧高香了。”
金青峰听了父亲的话也没说什么,毕竟今天之前的金青峰实在是软弱可欺了,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让父亲相信自己能处理好眼前的麻烦问题。父母走后金青峰躺到病床上闭眼沉思,上一世当老师的他和冷天及冷静兄妹俩发生冲突的情景,像放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滑过。事情原来是这样的,那天上午第三节课,金青峰正在县一高中高三年级五班教室上英语课,教室里忽然响起了若隐若现的口哨声。金青峰停止了讲课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女学生双手趴在课桌上,脸部侧向放在桌子上,唇部被口红涂成血红色的小嘴一嘟便发出一声很有韵味的口哨声。此时,全班同学也都顺着老师的目光向那个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女同学看去,正好他在梦中吹的口哨声又一次响起,惹的同学们都笑了起来。课堂纪律一时有些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