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萧亦起了个大早,伴着清晨夹杂着舒爽花香的习习凉风,在院子里练剑,萧亦最擅长的武器就是长剑,此刻手中的这柄长剑已经陪伴了他十几年了,是最真切的朋友。一招落花微扬之后,萧亦收了剑,今日已经练习了大半个时辰了,差不多了,一面用衣袖擦拭着额头的汗珠,一面往屋里走去,不料萧未却从大门口走了出来。“十七叔好精神,竟起得这么早。”
萧未笑着说道,向萧亦不紧不慢的走过去。萧亦瞧见萧未,停了脚步,正色道:“老六,既然你的久疾已经痊愈,那么就应该锻炼锻炼身体了,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跟个姑娘家似的。”
萧未抿嘴勉强笑了一笑,点头答道:“十七叔说得是,往后我一定加强锻炼。”
虽然嘴上如此说着,萧未心里可是有些不舒服的。萧亦是陛下的弟弟,萧未虽然叫他一声十七叔,可是二人年龄却是相仿,被自己的同龄人说自己像个姑娘家,那个男人能受得了?不过碍于萧亦是长辈,萧未到底还是只能在心里默默不开心,并不敢表现出来。萧亦微微点了点头,没有接萧未的话头,抬脚准备进屋,突然又想起什么事情来,将目光落在了萧未脸上,甚是认真的开了口。“老六,今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萧亦问道,一脸关切的瞧着萧未。萧未显然是没有想到萧未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微微愣了片刻,才开口答道:“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京城应该暂时已经回不去了,所以我打算……跟谁七安。”
萧未说跟随贺七安的时候,顿了顿,想着要不要顾及一下萧亦的颜面,毕竟萧亦和贺七安分明已经是一对众所周知且心知肚明的璧人,可是萧未却依旧脱口而出,他的告诉他,不能就此放弃,或许还可以争取一下。“什么?”
萧亦诧异,声音明显比刚才提高了几分,一双剑眉瞬间紧蹙,如同两个小山丘一般,略微有些着急的追问道:“你要跟随七安?”
萧未犹豫片刻,认真点了点头,答道:“没错,十七叔,我已经决定好了,从此以后就跟谁七安了,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形影不离。”
“放肆!”
萧亦一声怒吼,眼眸里已经燃烧起了火焰,不过片刻那飘飞的火焰又渐渐褪去,萧亦已经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了。轻轻咳嗽了两声,以此缓解尴尬,随后又道:“你堂堂一个皇子,怎么能成天跟在一个医女身后,难道就不害怕众人笑话吗?”
“十七叔,我生来母妃就去世了,因此这二十多年来都是个不受宠的皇子,父皇也只有在每年母妃的生辰之日才会想起我这个儿子,七安治好了我的久疾,又在之后的日子里对我处处帮助照顾,她是我萧未这一辈子遇到的最好最善良的姑娘,所以我愿意跟随着她,也并不介意世人的眼光。”
“你……”萧亦气急攻心,一时间没了言语,只是目光狠狠的盯着萧未,半晌才缓过来,冷声道:“七安是我亦王府的医女,她的行踪是要听从本王的,本王若是不许她与你同行,你又能怎样?”
萧未诧异,他没有想到萧亦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动用了王爷的身份,足以说明在萧亦心中,贺七安是多么的重要。萧未没有让步,而是冷静说道:“十七叔,七安虽然是你亦王府的医女,但她也是皇室的医女,所以对于她的自由,你不能完完全全的干涉,不是吗?”
萧亦盯着萧未的目光变得冰冷又凌厉,在他印象中萧未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哥,或者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可是此刻面对的这个萧未却带着戾气,如同蛰伏已久的猛兽一般,对他萧亦进行着毫不畏惧的攻击,一招一式都狠厉无比,这让萧亦诧异。他早就知道萧未钟情于贺七安,他原本并没有将这个侄子放在心上,毕竟他相信贺七安,而更多的是他不屑这个侄子,不过此刻他有点儿后悔了,当初没有正视萧未,如今看来萧未对于贺七安的心意已经强大到不容忽视了。“萧未,我告诉你,贺七安不是你能够染指的,她是我的人!”
萧亦字字句句说得斩钉截铁,面容更是坚定无比,一双眼眸已经怕爬上了一层薄薄的愠色,他在警告萧未。“十七叔,我……”萧未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一旁的房门“咿呀”一声被推开了,贺七安从屋里走了出来,面色略微有些凝重,似乎听见了二人的争吵。“王爷,这件事情就暂时依了六皇子殿下的意思吧。”
贺七安认真说道,回头瞧了瞧萧未,又道:“如今京城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皇后和太子的人满城搜捕,六皇子殿下别无去路,只能跟随你我,所以请王爷留下六皇子殿下吧。”
聪颖如贺七安,她知道如果自己一口应下萧未的请求,那么不仅会让萧未误以为有了希望,更会让萧亦对她产生怀疑,所以她才用当下时局为由,来取得萧亦的同意。贺七安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如今时局艰难,萧未孤身一人又能去哪里?他虽然与这个侄子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但毕竟是血亲,又能如何铁石心肠。萧亦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脸色铁青进了屋。“王爷……”贺七安知道萧亦已经默认了,所以并没有追上去,而是温柔劝慰萧未,“六皇子殿下,王爷只是担忧你的安危,所以你别在意,放宽心才是。”
萧未抿嘴微微笑了一笑,点头道:“放心吧,七安,我知道该怎么做。”
在这山谷小屋中也住了些时日了,程家人虽然很不习惯这简陋的地方,但是为了保命,还是勉强能够忍受的。这一日,程老爷吃了晚饭后坐在院子里纳凉,远眺天边更燃烧的火焰一般的晚霞,心情甚是舒爽,瞧见程景知提着竹篮子从不远处的羊肠小道上走过来,程老爷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