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七安,你给我站住!”
田瑶儿一声冷喝,一双柳眉瞬间皱成了小山丘,心里的怨气本就难掩,加之贺七安这不冷不热的态度,更是怒上心头。贺七安闻言,微微愣了片刻,到底还是停了脚步,回头冷眼瞧着已经扭曲了面容的田瑶儿,声音淡淡,“何事?若是吵架,我就不奉陪了。”
“贺七安,你别得意。”
田瑶儿狠眼瞪着贺七安,眼神锋利如寒冰刀子,毫不客气的扫在贺七安脸上,冷笑一声又道:“若不是领了皇后娘娘的懿旨,我才不会来给你当助手呢,我们医术不相上下,这一点你是清楚的。”
贺七安显然对张牙舞爪的田瑶儿还不惧怕,甚至唇角还浮出丝丝若隐若现的笑意,声音依旧清淡如秋日里溪流,“田瑶儿,既然你领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就该听从娘娘的安排,尽职尽责将事情做好才是,为何又要和我怄气?”
“你以为我想和你怄气?只不过是提醒你,别以为自己先进宫几天就趾高气昂了,我可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儿。”
田瑶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抬到天上去了,若要论趾高气昂,她倒是当之无愧的。贺七安深知田瑶儿的性子,并不想与其多说一句话,加之和六皇子萧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下午,此刻只想回房好好儿歇会儿,所以淡淡丢了一句,“我们各自做好各自的事情就好,不必争论其他的。”
话毕,都懒得再抬眼瞧一瞧田瑶儿,转身回了房间。田瑶儿这浑身冒出来的钢针,奈何遇上了贺七安这团软棉花,竟是一点儿发挥的余地都没有,虽然说了几句狠话,心里的怨气却是一点儿没有减少。月上西楼,皎洁的月光如秋水般静谧,一泻而下,洒满大地,六皇子府邸中,出了夜间值守法人侍卫,其他人均已经回房入睡了。贺七安立于窗前,目光落在院子里的翠竹上,这碧绿的竹叶在如水的月光下更显清幽,习习夜风拂过,沙沙作响,这声音让原本就心有愁绪的贺七安更添了几分忧虑。没错,她心系萧亦,瞧着眼前这翠竹,萧亦的音容笑貌更是在脑海里徘徊不定,算算日子,虽然才从亦王府离开短短数日,但贺七安却感觉已经有数年之久了,前些日子萧亦的回信,更是让她疑虑不解……“七安……七安……”隐隐约约的呼唤让沉思的贺七安微微皱了眉头,难道是自己思念萧亦过甚,产生了幻听吗?贺七安纳罕,侧耳细细一听,发现这细小的声音是从院子外面传进来的,这声音听起来倒是熟悉,但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贺七安伸了脑袋瞧了瞧西厢房田瑶儿的房间,见其已经熄了烛火,才提了灯笼出门,走到院子里再细细一听,果然这那呼唤的声音是从院子外出来的。贺七安轻柔开了院子的木门,提高灯笼一看,萧未赫然站在院子门口,笑盈盈的瞧着她。“七安!”
萧未瞧见贺七安,眼眸里闪过丝丝欣喜,一把将贺七安从院子里拉了出来,“七安,我还以为你听不见呢。”
“殿下这么晚了找下官,是有什么事情吗?”
贺七安看见萧未,显然是惊讶了,在侧头瞧瞧萧未身后,竟没有一个随性的人,贺七安纳罕。萧未笑意更深,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里尽是欢喜,“七安,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着抓住贺七安的手,往西侧而去。贺七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萧未带着跑出了好远,不知为何贺七安心里突如其来一股强烈不适,她想要挣脱萧未的手,不仅仅是因为其冰凉的手掌,更多的是脑海浮现的萧亦的面容。“七安,到了。”
不知跑了多远,萧未在一口井边停了下来,依旧满眼欢喜,面容带笑的对贺七安说道:“七安,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贺七安抿嘴轻轻笑了一笑,顺势将手从萧未依旧冰凉的手掌里抽了出来,瞧了瞧面前的看起来破旧的井,又道:“殿下口中的好东西……难道就是这口井?”
对贺七安的调侃,萧亦不但没有气恼,反而认真点了点头,“没错,这口井已经荒废好多年了,成了枯井,但是七安你知道吗?它有神奇的地方。”
“神奇的地方?”
贺七安只当萧未是在开玩笑,淡淡答道,并没有多少兴致。萧未自顾自的俯下身子,趴在了井沿上,对着井里瞧了瞧,声音兴奋道:“七安,你快来看!”
贺七安虽然不解萧未行为,但依旧按照他的话,趴下了身子,目光落在井里,只见井里涟漪微微的水面,一轮圆月赫然倒影在水中。“这不是一口枯井吗?怎么会有水?还能映出月亮来?”
贺七安惊讶道,目光落在井中的月亮上,移不开眼睛,这水中月竟比天上的真身要光彩夺目不少。萧未勾唇,浮出丝丝得意笑容,“七安,是不是很神奇?这就是这口井的神奇之处。”
“殿下,你是怎么发现的?”
贺七安饶有兴趣的询问起来。萧未站起身子,在一旁的废旧树干上坐了下来,才缓缓开了口,“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个时候没有人跟我一起玩儿,我只能和花花草草做朋友,这个废弃的院子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所以只有殿下你一个发现了这口井的秘密,一个人享受着奇异的景象。”
贺七安自热听得出萧未话语里的落寞,而她放弃了平淡的安慰,而是另辟蹊径,“如此说来,殿下你倒是最幸运的人。”
萧未哪里不明白贺七安这与众不同的安慰,心里升起一股暖意,笑容淡淡,“七安,谢谢你。”
贺七安伸了手,爽朗道:“好了,水中月也欣赏完毕了,殿下该回去歇着了。”
萧未抿嘴笑了,拉着贺七安的手站了起来,“七安,我有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