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程景知端来一碗汤,轻轻放在萧亦面前,动作轻柔而不发出丝毫声响,“罗参将即将回京了,妾身是否应将罗氏放回原来的院子?”
萧亦闻言,笔尖一顿,在竹简上留下极淡的痕。他无奈的轻叹一口气,搁了笔,眸光转向自己面前温婉的女子:“罢了,叫罗衫回自己院落吧。本王倒是希望她经过这件事情之后能变的稳重点,不要那么善妒了。至少,多给本王省省心,别去找七安的麻烦。”
程景知替萧亦研着墨,动作轻柔:“妾身也是这么希望着。但愿罗氏不要再去自找麻烦了。”
可是,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罗衫前些阵子的念头怎么可能因为吃了一次瘪就改了?若真发生了这般新奇的事,那么这亘古不变的理论便是要被推翻了。这,谈何容易?“你倒是个贴心的。”
萧亦重新拿起笔,在竹简上笔走龙蛇,书写着什么,“若是七安未来能同你和平共处变好了。”
程景知一怔,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萧亦指的是什么,不禁失笑道:“贺姑娘性子好,又端的是一派大家闺秀的样子,想必也是宽容大量之辈,应该不会同我这般上不得台面的侧妃计较些什么。”
依照王爷的性子来讲,他如今若是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说明了他早已在内心笃定了未来的王妃人选必然是贺医女,绝无他人。不过也难怪王爷会做出如此选择,不外乎是因为二人着实相配,又是情投意合,这样一来自然是极好的事情。“你不知道,她现如今心眼小的很。”
萧亦像是倏然想起什么,面上浮现一丝清润的笑来,“何况,你也别总是妄自菲薄,本王选的侧妃,能差到何处?”
程景知指尖微颤,脚下一时有些不稳。她定了定心神,勉强笑道:“王爷自打遇上了贺姑娘之后,就变得爱说笑了。妾身这就下午安排罗氏的事情,妾身告辞了。”
她行了一礼,似乎是有些仓皇地离开了书房,就连素日惯有的行云流水般的美感也是尽然消失。萧亦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但终究还是没有去深想什么,大概是因为程景知平时的所作所为都太过于让人放心了吧。他搁了笔,喊婢女收了东西,又把贴身的小厮唤了来:“你去,把罗衫叫来,近日罗参将回京,我们上门拜访。”
“是。”
小厮恭敬的拱手,接着退了下去。良久,小厮才前来复命,身后跟着盛装打扮的罗衫。不知道为什么,萧亦看着原本还算是清丽面上涂满了胭脂的罗衫,内心就是一阵厌恶。这样搬不上台面的女子,怎么配做他的小妾,还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屡次三番去找贺七安的麻烦,还真当他没长眼睛还是怎么的?若不是她罗衫背后有着三品的参将爹爹,她以为她还能在这王府中牢牢地坐着那正五品贵人的那个位置吗?“走。”
萧亦让罗山坐入他命下人早已准备好的软轿中,自己则是跨上了高头大马。尽管他心底里着实讨厌罗氏,但是就冲着罗参将去,他也得给罗氏做足面子不是。毕竟是人家的庶出之女,不给面子,恰似直接打他脸一样的。二人自晨间而去,日暮才归,在罗府上,萧亦和罗参就一些这一阵子刚发生的事情的讨论起来,甚为尽兴。而罗衫也因为萧亦没再给他摆脸色看,而觉得自己又开始受到王爷的恩宠了,喜得眼角都是染上了娇媚。总归是一句话,皆大欢喜。“罗妾,可是有什么喜事了?”
小兰替她轻轻摁揉这穴位,力度适中,让她很是舒适。罗衫轻笑道:“我恢复恩宠指日可待了,到时候你们跟着断然有好处拿。”
大概是因为太欢乐了,以至于罗衫都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个小婢女清澈眸底的一丝深深的嘲弄。就她?不出去惹是生非让他们这些下人受牵连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发好处什么的,自从跟了这个主子之后。他们完全不敢奢望了。虽然这么想着,但她唇角缺人仍然是讨好和真挚祝福的微笑:“那可真棒。不过,倒也是了。就凭着罗妾曼妙的身子,有谁不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呢?”
“自然。”
罗衫笑得得意洋洋。她站起身来,拿起小几上的竹盒,就往外走。“罗妾,罗妾,你要去哪儿?”
小婢女急的双手拉着裙摆,小碎步跑着追了出去。罗衫听了声音,却头也不回,只是答道:“我去给王爷送汤去。”
小婢女听了之后,眼眶都是泛了红,广袖下的纤纤玉手紧紧攥起。罗衫几斤几两难道自己不知道吗?她哪一次送去的汤王爷是喝了的?就连以往盛宠时都是这样了,更别说如今被冷落。果不其然,小婢女快要跑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就远远的看到自家主子端着竹盒,在一旁旁求着侍卫大哥,让他们放他进去。“罗妾,咱回去吧,或许今儿个王爷心情不好呢?您还是别去触及他的霉头了,待会被怒火波及到就不好了。”
小婢女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伸手拉拉罗衫的袖子。罗衫略略思索一阵,也明白,今日她是别想进去书房,更不用说见到萧亦为他送汤了,点点头,也就回去了。此时,罗府。罗参将面无表情地听完自家糟心庶女在他离京期间做的事之后,立马下了死命令,不允任何人给罗衫任何帮助。帮助她就等于间接得罪了王爷,他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而王爷,正苦恼地对自己面前端坐着的少女解释:“七安,我和罗衫真的没有什么关系,我还不致于眼拙到这个程度。”
可面前的少女却仍是面上带着清浅而疏离的笑:“我不在意。”
他能有这个心对她解释一番,她已经很满足了,至少这个举动能让她看见自己在萧亦心里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