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甲一出来,紧接着的就是琼林宴。琼林宴上,皇帝宴请百官及新科进士。但琼林宴不止是吃吃饭这么简单,在琼林宴表现好了,皇帝很可能当场赐官,甚至招为驸马也是可能的。今年的琼林宴尤为引人注目,状元郎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榜眼温文尔雅,一身的书卷气,探花却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考科举考了这么多年,终于中了进士,还是探花,激动的眼眶都红了一圈。皇帝四周打量了一圈,还是状元郎最合心意。长得好才华又高,虽说傲气了点,但这点读书人的傲气皇帝也喜欢的紧。皇帝叫来小太监,“把这一盘葡萄赐给状元郎。”
莫齐正赶紧起身谢恩,皇帝却不叫他起来,说道,“要谢恩就作首好诗来,不然不许起来。”
文武百官都笑了,但看皇帝心情好,也知道皇帝是真喜欢这个状元郎,看来状元郎的未来不可估量啊。莫齐正不慌不忙的笑笑,略一沉思,张口说道,“万里殊方种,东随汉节归。露珠凝作骨,云粉渍为衣。柔绿因风长,圆青带雨肥。金盘堆马乳,樽俎为增辉。”
“好!好一个露珠凝作骨,云粉渍为衣。爱卿好才华!”
古往今来,写葡萄的诗本就少之又少,像莫齐正这样的新颖的比喻更是独一份了,皇帝品味着这两句诗,越想越妙,越想越高兴。皇帝高兴,百官都跟着夸奖,一时之间,御花园里的氛围倒也其乐融融。皇帝笑着说,“莫卿,朕想赏你,又不知赏些什么。爱卿想要什么?”
莫齐正重新跪下来,朝着皇帝端端正正磕了一个头,“臣求陛下让朕继续留在春华司。”
一言既出,御花园的气氛冷下来。这个莫齐正怎么回事,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竟然甘愿当一个小小的御医。皇帝笑容也淡下来,不管是高官厚禄,还是金银财宝,甚至莫齐正想要尚公主也是使得的,但他没想到,莫齐正竟然还想回春华司,皇帝问,“爱卿不愿做朕的左膀右臂吗?”
这已经是很高的暗示了,但莫齐正依旧摇摇头,回答说,“臣在春华司,依旧是陛下的左膀右臂。臣和陛下说过臣参加科举的原因,虽然得陛下赏识,有幸中了状元,但臣心里的志向从未变过。臣小时候就立下誓言,这一辈子一定要救死扶伤,还请陛下成全。”
皇帝沉默许久,他知道莫齐正参加科举是为了一时气愤,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对做官毫无兴趣。他身为一国之君,不欲在这个问题上为难他,于是说,“罢了,朕依你就是。”
莫齐正出了一口气,御花园的气氛在皇帝有意的带动下重新活跃起来。琼林宴之后,贺七安知道莫齐正的事之后,开始不解,但往深里想想,莫齐正的性子本就如此,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对那个人来说的确不适合。不过能这么果断的放弃荣华富贵,贺七安倒是有些佩服莫齐正了。而春华司上上下下最不高兴的就是莫院判了,以前,莫齐正在御医院就把他压的死死的,现在有了状元的身份,皇帝又喜欢他,以后更要无法无天了。撇开莫齐正的事情不提,北漠使者终于到了天灵国,皇帝派萧亦去接待使者。没想到跟着来的还有北漠公主,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再加上水土不服,公主在路上病倒了。萧亦赶紧宣来医女给公主看病,来的就是贺七安。贺七安一路上都在想会不会遇到萧亦,萧亦关禁闭以来她们还没见过面。贺七安面上不显,但心里确实是挂念的。有时候她痛恨这样的自己,明明知道这个人不能喜欢,她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萧亦给不了她。但心不按她的理智走,总是下意识的挂念着那个人。到了使馆,萧亦果然在。但北漠使者都在,她也不好做什么说什么。北漠公主卧病在床,贺七安给她把过脉以后,就知道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水土不服引起的发热而已。毕恭毕敬的跟萧亦和北漠使者说了公主的情况,提笔写药单子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一眼萧亦,却发现,萧亦一直都在把玩手里的茶杯,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她一眼。贺七安心里五味陈杂,虽说她希望萧亦不要对自己那么好,这样,自己才能不去喜欢他,才能管住自己的内心。但当萧亦真的看都不看她一眼后,她心里又难受的紧。关了这么几天禁闭,萧亦就不喜欢自己了吗?萧亦的喜欢连这么几天都坚持不了吗?脑子里乱的很,贺七安匆匆写完药方,告了退,就抓紧离开了使馆,她害怕自己再留在那会忍不住质问萧亦,他的喜欢呢?贺七安回到春华司以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愣愣的坐在桌边,连小丫头叫她吃饭都没听见。“贺姐姐!贺姐姐!”
贺七安回过神来,“怎么了?”
“贺姐姐怎么了,叫了你半天了。”
贺七安坐直身子,笑道,“没什么。”
小丫头打趣了一句,“贺姐姐想的这么出神,莫不是有了意中人?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有这个福气。”
贺七安勉强笑笑,意中人么?只是喜欢了一个永远不可能的人罢了。萧亦心里也不好受,自己心爱的女人眼里心里都没有自己,萧亦的比起贺七安更甚。他在关禁闭的时候,人出不来,但不代表他就收不到外界的消息。他知道贺七安和六皇子来往密切,也知道贺七安每天该干嘛干嘛,丝毫没有受到自己关禁闭的影响。之前他还幻想过,贺七安会不会偷偷过来看看他,但事实证明他错了,对贺七安而言,他就是个可有空可无的人。所以刚刚他才狠着心,一眼都不去看贺七安。可谁知道,他心里的思念都快把他淹没了,贺七安啊,你为什么就不能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