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破门为了入缘之事而在人间纠缠时,地府却正在发生剧烈的动荡。崔判官紧皱眉头,看着手中的书卷,手指不停的在书案上敲打出声响。“还有多久,他们会来到这里?”
“回禀大人,大概半个时辰左右。”
回复崔判官的,正是张破门许久未见的牛头,它和马面站在一排,表情肃穆,身上并未穿着勾魂使者的衣服,而是一身闪烁着寒光的盔甲。“钟大人就在外面等着你们,到时候,还请诸位多多小心。”
崔判官说罢转身离去,在他侧边的黑白无常高喝一声,怒目鬼王走上前来,抽刀示意众鬼差听令。“今日,事发突然,酆都外界万鬼之地遭遇巨大变动,似有千年难得一遇的赤鬼之潮涌来,前方虽有酆都法阵,但情况危急,你我应当速速前去应战!”
“听令否?”
“听令!”
朝堂之上,众鬼差怒喝,一齐亮出手中明晃晃的刀刃,朝着朝堂外出去。酆都城内,无数鬼魂不安的看向某个方向,在那里,一群名义上的“同类”正在如狼似虎的袭来,如果酆都失守,这些鬼魂们也会失去唯一的庇护,成为真正的游魂。此时事关重大,毕竟不是所有鬼魂都能很快办理好转生的手续,它们停留在此处,等待着前方传来的消息,早已逝去的生命让他们忘却了恐惧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或许只有在真正亲眼看到那些恶魔的瞬间,它们才能对此作出详细的反馈。盟府之中,黄伯正慢悠悠都收拾着书籍,一道风铃声从门外响起,黄伯回过头去,只见面色凝重的崔珏站在他身后,他微微张口,似乎有话要说,但并没有说出来。“有神事情就说吧,别憋着,憋着对身体不好。”
黄伯倒是无所谓的态度,看的崔珏有些着急。“现在的事态已经变得十分严重了,您和盟府仍旧要袖手旁观吗?”
“唉,说是失态严重,这不还没过来呢。”
黄伯露出一副不在意的态度,脸上的表情倒是显得平静,他是平静了,但崔珏是快要炸了。“光凭酆都的法阵和鬼差们绝对挡不住那些家伙,您如果不出手的话,属下只好越界,前去那十殿之中请各位求助了。”
“即便你把这些事情告诉他们,估计他们也不会做出什么反应的。”
沉默半晌之后,黄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放弃吧,相信酆都的法阵。”
“我怎么相信?我这双眼睛可是看得清楚,看的明白,当初十殿阎王亲自设置的屏障此时已经变得十分羸弱了,都是因为那件事!”
黄伯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当然也知道,可那又能怎么办呢?”
“成不再人,败也不再人,你我能够做的,也不过就只有守护自己脚底下的这一片土而已。”
“莫要操那些无用的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人出面的。”
“那这个出面人就是我了!”
崔珏似乎已经忍了很久,在黄伯说出那番话的瞬间他便勃然大怒,脸上青筋暴起,喝道:“既然黄伯和盟府要做那苟且偷生之辈,那我就和钟馗兄一同前去陷阵杀敌,您就留在这里等着发烂发臭吧!”
说罢,他大踏步离去,黄伯清楚的察觉到藤杖传来愤怒的波动,他轻轻抚摸藤杖,将那股愤怒平息下去,任由崔珏去了。“不要焦躁,不必愤怒。”
黄伯嘿了一声,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这小子从以前就是这样,刚正不阿。”
“只是这次的事情,他虽然有所耳闻,却不清楚其中利害,不过这样也好,吃一点苦头,说不定能让他对一些事情的认知变得更加深刻,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你啊,可不能和他犯同样的错误,要知道,这样的错误和代价,我们都承受不起的。”
黄伯收拾完东西,又一次坐回椅子上,他闭上眼睛,停顿几秒之后又睁开。在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小混球的身影。“如果是这小子的话,会做出什么样的判断呢?”
“嗯,无论是什么答案,我想应该都会很有趣。”
“不过这一次的话,他还是不要参与到这些事情里微妙,毕竟,现在的他可是正在那个关键的节骨眼上挣扎,如果因此被乱了心智,才叫得不偿失啊。”
盟府之中传来一阵唏嘘之声,随即再无动静。而在酆都之外,一身红袍的钟馗正迎着冷风站立。酆都之外,黄泉的世界可谓荒凉至极,一眼望去,除了远处山丘之上泛起的微弱光芒之外,大地和天穹一同是漆黑的幕布,被那光芒微弱的分割。“果然,那家伙有问题吗?”
钟馗看向前方,时间已经过去大半,远处似乎已经浮现出了一些扭曲古怪的影子,它们肆意的游荡在钟馗的视野之中,随着距离的拉近而逐渐放大。为首的地方,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钟馗的面前。说熟悉,也谈不上多熟悉。只是曾经是下属和同僚,此刻却变成了最值得警惕的敌人。钟馗心中感慨万千,他并不能理解月游背叛这一切的理由,更不能理解,他为何能够在万鬼之地中仍旧保持自己这副美男子的模样,而不是被那万鬼之地多年积攒的怨恨和狂怒所腐化。他仍旧如同一朵在月光下盛开的昙花一般,游走在光和暗交织的边缘,他的前方是他曾经无比依赖的故乡,而在他身后,则是无数狰狞可怖的恶鬼,他们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彻底将酆都的一切全部摧毁。“我在万鬼之地游历的时候,曾经暗中发出誓言,希望有朝一日,绝不会有人能够使用这份力量,因为它实在是过于可怕了。”
钟馗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崔珏就在他的背后。他的手中,握着那杆判官笔。”
但是现在,他真的发生了。““除了应战之外,我们似乎别无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