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的机会,第一次是他在年轻时还不知道干什么的时候,他现在这位老板给他的。那个时候他的犹豫要比现在长久的多,当时的心情,也是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可这一次,他觉得自己没有理由放过机会,不能心存一点侥幸。想法在他脑海中只持续了一瞬间,他几乎是立即做出了回应。“我干!”
张破门笑着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名片。“国栋叔,到时候你就去这上面写的地址,找到之后,去找一个叫做雷振的人就好了。”
交代完所有的差事之后,张破门转身离去,看着他的背影,张国栋又低头看向手中那张名片,这是被张破门和白章修改多次之后的精简最终版本,没有花里胡哨的宣传语,只是一张纯黑色的名片,左右两边有着古朴的金色纹路,中间则写着张国栋勉强能够认识的五个字,下方则是联系电话和地址。“万魑六扇门”......留在家中的时间也算久了,张破门躺在山头的一片草地上,打了个哈欠。“仙儿,下一个目标还没有出现吗?”
书中仙以沉默作为回应。“本来以为回到家里能够休息一下,现在看来,上天注定不让我好好享受啊。”
张破门从地上爬起来,将一根狗尾巴草塞到嘴里,脸上浮现出沉思之色。“|仙儿,你说,教会那个死人妖那等法术的,究竟是什么人呢?”
书中仙这才缓缓的浮现而出,淡然道:“无论他是什么人,但有一点母庸质疑,那就是他对道家学术的研究要比你深刻的多。”
“这几日,你应当多去那盟府看看,收集百家之长,才好对日后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有所应对。”
“至于身份,我怀疑他可能是个道士。”
“道士?”
张破门的脑袋里第一时间浮现出来的,便是白顺恩的名字。“不会是姓白的那一脉,术业有专攻,他们可不研究这些。”
书中仙的身形缓缓向前浮动,如同一片云一般。“但具体是何许人也,我也只能大概有个猜测,只是说出来,要坏规矩。”
张破门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土,有些不乐意。“所以说你们神仙还是麻烦,这儿是规矩,那儿也是规矩,怎么都是规矩,是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这样那样的束缚,说话都不能利索些。”
这话如果放到以前,书中仙保准就得一瞪眼,和张破门争论半天或者反驳他,可是现在,它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将头转过来,如同菩萨一般低垂的眼眸之中,缓缓的射出一道深邃的光。“正是如此。”
“所以仙和神,才要借助人之躯壳来完成那些它们做不到或者无法直接干涉的事情。”
“无论你有多少抱怨也好,有些话终归是不能说,因为目前的你,还没有承受真相的能力。”
“如果你想挑战规则,那就速速爬升到修仙者的境地吧,到那个时候,虽说还是有很多的疑惑,可至少,我能告诉你的话会更多。”
“毕竟,曾经我已经承受过......”书中仙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狂风便从北方传来,吹过张破门的脸颊,让他感到了一阵被刀割的感觉。书中仙微微摇头,随即便化为云雾消失在张破门眼前,只留下他一个人陷入迷思。张破门不是傻子,只是思索一番,他便已经明白了书中仙那番话的含义。“之所以不告诉我,不让我轻松的了解真相,是为了保护我吗?”
张破门抬起头,将口中的狗尾巴草吐掉,叹息了一声。他记得以前的老人们都曾说过,能够窥探天机,知道世间万物如何运转的,都是仙人,而非凡人。若是擅自得知,只会折寿。很多请神人之所以活不长,也许不仅仅是因为仙家的加害,更有可能是因为,他们迫切的想要知道哪些本不应该让他们知道的东西。“嘿,无知是福吧。”
张破门摸了摸一直被他别在腰间的万魑经,心中突然对书中仙产生了一种感觉。这种默然不语,在关键时候却能给他帮助的奇特默契和关系,让张破门不知不觉对它产生了感情。是挚友,是老师,还是......张破门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知道自己差不多该走了。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将和他进行精神绑定的静镬鼎收入地府一处不为人知的角落之后,他朝着那只默默陪伴他许久的耗子道了个别。“我让,动物们来送你!”
耗子打算这么做,却被张破门拒绝了。“以后还会有机会见面,不用搞得好像以后再也见不着一样。”
张破门轻轻一笑,又道:“这之后,山上山下的事情,就拜托各位了。”
“那,那是自然!”
灰耗子拍着胸脯保证,跟着张破门这么一段时间之后,它似乎也学会了人类说话的一些口吻。张破门交代完毕之后,缓缓下山去,今天的天气似乎有些阴沉,他走向家中,将自己准备离开的想法告诉了父母。又是熟悉的担忧和唠叨,还有父亲在一旁偷偷的赞许和鼓励,张破门心中感觉暖烘烘的,他知道,无论何时何地,无论自己经历了什么样的挫折,那扇脱漆的老旧大门,永远都会为他敞开。这是他的家。所以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到父母一丝一毫。这短暂的几周时间,他在众人心中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有人说好,有人说坏,不过这些,对于已经坐在火车上的张破门来说,都无所谓了。他的位置靠窗,看着天空翻起云朵,似乎有些白花花的东西从天上落下。下雪了,冬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