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们的正是白章的师叔,白顺恩,初次见面的时候,张破门感到颇有压力。他是个面色阴鸷的中年男子,身形消瘦,皮肤苍白,身高一米八九有余,站在两人面前,仿佛一根竹竿。他身上松松垮垮的披着道士的长袍,因为面相的原因,他看起来全然没有身为道士的仙风道骨,举手投足之间都给人一种阴暗的感觉。“你抽烟了?”
等到两人走到他近前,白顺恩皱了皱眉头,闻到了白章身上的烟味。白章似乎对此人也有些许惧怕,不敢撒谎,只得点头。“无妨,你师父死了,没人管你,我事先说好,这里的人有不少都是大人物,你和你朋友说话时要谨言慎行,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找麻烦。”
白顺恩虽然说的是他们两人,但实际上,他的目光却直直的盯着张破门。张破门初次见面就对此人没有多少好感可言,此刻更是心中不爽,但碍于白章的面子,他不能轻易发作,只好将怒气吞下。“我要说的就这些,待会等到主持来了,事情弄完就赶紧走,别留在这碍眼。”
说完,白顺恩就转过身躯,不再理会两人。他们俩也不自讨没趣,随便找了个角落里坐下。“我师叔就那副脾气,实际上他面冷心善,我师父当时经济运转不开的时候,还是全靠他援助,他之所以对你那样,是因为他对你们并不像我师父那般一视同仁,据我师父所说,他过去上过请神人的当,所以有些意见,你多多担待。”
张破门表面不在意的点点头,实际上心中还是很不爽。两人又是一阵闲谈,眼看着无话可说的时候,人群中传来哗声,两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花白胡须鹰钩鼻的老头从外面走进来,显得颇有威严,众人上前以表敬意,张破门远远瞅着,只见那些人无不唉声叹气,对堂主之死感到非常惋惜,却没有几个真心在意。老者也不点破,只是微微颔首,接受众人示意,朝着前方的灵堂走去。他走到棺材旁边,伸手抚摸棺盖,发出一声重叹。“来到这里的诸位,想必已经听闻堂主遇害的事情。”
“我们端木家行走于此道多年,经营到现在,以助人为己任,堂主更是为此日夜奔波,哪知竟被小人暗算,惨遭毒手!”
老者的语气逐渐变得激烈,脸色都由黄变红,显然非常激动,众人在下方听着,当即就有几个人站出来附和老者的话,也呼吁着要将凶手绳之以法。“但是来到这里的各位都应当明白,此事并非人力所能及,所以恳请各位,如有线索,必要向我或堂内弟子提出,当有厚报。”
众人对此议论纷纷,张破门看向白章,只见他眉头紧锁,似乎在寻思什么。“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些怪事。”
白章转过头来,对张破门道:“你觉得,这事和咱们当时接触的那个摆阵法的人,有没有关系?”
张破门知道,白章和自己想一块去了。“我之前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
张破门还没来得及询问白衣鬼具体情况,不过看它当时唯唯诺诺的模样,应当对此没有什么帮助。“你打算帮忙吗?”
“那得看我师叔的意思,要我自己的话,我可不愿意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白章又拿出一根烟点上,摇摇头。“如果让我和你去解决鬼祟,我完全乐意,但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牵扯的人越多越复杂,这更是直接把一整个阴阳先生的堂口都扯进去,置身事外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张破门没有说话,他知道白章说的在理,只是他已经无法像白章所说的那样,置身事外。“如果阿阿的人言说的再好一些,说不定能告诉我前因后果。”
张破门又开始胡思乱想,就在这时,白顺恩从人群中走来,看向的不是白章,而是张破门。“你是狄老的徒弟?”
白顺恩不打马虎眼,直入主题。张破门搞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暂且点了点头。“跟我来。”
白章一愣,他之前只看出狄老体质特殊,想不到自己师叔竟然认识,他细细一想也有所恍然,难怪张破门会在他手下干活,那个老者应该也是有些本事的人。他也想跟过去,却被白顺恩给拦住了。“你就在这等着,还有,把你的烟给我灭了。”
白章老实的将半截烟扔到地上踩灭。张破门心中七上八下,他跟在白顺恩身后,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到什么地方。他们两人穿过人群,从一个小门进去,那是一个古怪的房间,整个布局都模仿着古时的大宅院,连门上的开口都是用纸糊上去的,而非玻璃。等到两人进去,一盏油灯在房间中亮起,再无其他光源,整个屋子昏暗不已,张破门看不清这房子里有些什么,但是他知道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在,不由得屏息凝神。白顺恩停下脚步,对着前方闪烁的油灯道:“他就是狄老的徒弟。”
“好啊,好啊。”
那人的声音像是个破烂的风箱,说话时都有沉重的呼呼声。张破门更觉得气氛诡异无比,他心中惶恐,但答应狄老要承担这责任,现在容不得他胆怯退缩。“你身上的味道很奇怪。”
“不过没有关系,只要能解决现在的问题,我不会在乎你身上是哪路仙家。”
那人发出窃笑,张破门觉得比他听过的鬼吼都难听。“既然你是狄老的徒弟,我也就不多说废话,规矩你应当明白,但我不清楚你有多少本事,所以我决定给你十天时间,十天,你得想办法,找到害死我儿的鬼。”
张破门大骇,他之前听狄老说过,上一任端木家的堂主没了消息,外人都说已经死去,没想到他仍旧活着!他心中愈发惊疑,那人虽然察觉到了他的惶恐,却并不以为意。“十天,最多只有十天啦!”
那人突然大吼一声,震得张破门双腿发软,差点没站住。“给我把他,把那个人,千刀万剐,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