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狗眼尖,抬手示意马翔和刚子别洗牌,朝王淮方向扬扬下巴。这一次,不用其他人说话,王淮先开口了。“翔哥,你再借我点,等会儿我翻盘了一起给你!”
他现在已经赌红眼了,带来的三十万已经输得精光,除了问马翔借钱,别无他法。马翔咂咂嘴,一盆冷水泼了下来:“老王,不是我不肯,万一你再输咋办?你早就不是江氏股东了,还有谁会给你钱?别回头外头都说我借钱给你赌!”
“别别别——哪能这么说,是我自己要问翔哥你借的!”
王淮连忙赔笑。马翔故作犹豫,最后一拍大腿:“行吧,看在你是我兄弟份上!今晚你要多少我借你多少!”
王淮大喜过望,连连道谢,一头又扎进了赌桌。什么家庭、事业、理智,他统统抛在脑后,满心满眼就两个字。翻盘!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一晚,王淮赢多输少,但赢的全是小屁胡,输得把把都是大倍数,最后一清算,竟然净欠马翔三百多万!王淮死死盯着一夜累积出来的债务,眼前一黑。后半夜要不是他上头了要玩血流,也不至于输这么多!但,继续赌是他自己提的,要改玩血流也是他说的,马翔他们反而还劝他。王淮想握紧拳头,却发现双手根本使不上力。“老王,这钱……”马翔幽幽地提醒。他的脸被烟雾笼罩,有些模糊,只有右边眼角的刀疤清晰的很。听说马翔见过血,比他哥哥马飞心狠,王淮心想。他膝盖发软,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翔哥,你给我三天时间!我……我一定筹钱给你!”
马翔站起来远离他几步,避开了王淮要抱他腿的动作,说道:“老王,朋友就更不能坏规矩了,我这里都是现结……这样吧,给你半天时间,下午五点前你把钱送来。”
王淮一惊,他车房都没有了,哪里能一天内弄到三百万!“翔哥,我……”“行了!”
马翔不耐烦地打断他,“别磨磨唧唧的,赶紧筹钱去!实在没办法,江氏那个江总还能没钱?你卖个老脸问他借点儿不就得了!”
“……”王淮被堵住话头,再见刚子和老狗脸色不善,只得暂时先答应下来。把王淮赶走后,马翔伸了个懒腰,拍拍掌心,刚子和老狗从小房间里拖出来一个蒙眼塞嘴的男人。被捆着关了一晚上,那个男人现在站都站不稳。把人拖出来以后,刚子和老狗收到马翔的转账,一时间心满意足——每晚他们都会陪玩,输得算马翔的,赢得一人分到一成。“得嘞,翔哥您先玩着!”
二人对视一眼,勾肩搭背回去补觉了。他俩租在福苑小区隔壁的幸福里小区,距离马翔现在这个棋牌室,只需要走路十分钟。两人走后,马翔踢了踢男人,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右手玩着一把弹簧刀,随口问道:“欠老子两百万,还钱还是把你老婆卖给我?”
那男人还留了几分骨气,抻着脖子一口唾沫吐在马翔脸上,咆哮着吼道:“你放屁!马翔你就是个狗日的!不许动我老婆!”
马翔咧了咧嘴:“那你选还钱?”
男人挣扎得更厉害:“你特么畜生!跟老狗一起诓老子,老子真是瞎了眼!”
马翔把烟头丢在地上,鞋底踩着男人的脸压到烟头上,男人立刻嚎叫起来,马翔趁机抬脚狠踢男人嘴巴,拽起他的头发在耳边轻声说:“那你就给我做今晚的供品吧!”
说罢,从后腰摸出一把弹簧刀,手起刀落切下男人的右手小指,随手包扎完,他放下一句狠话“晚上我再来问你,你想好了说”,随即便锁门出去。此刻不过凌晨五点,正是白天与黑夜的交接点。披着黎明前深沉的夜色,马翔故意绕了几个大圈,才脚步匆匆地从暗处溜进福苑小区。戴上手套,打开那扇落灰的门,马翔被灰尘呛得咳了两声。楼上早起的老头恰巧听见,好奇地开门从楼梯栏杆缝儿朝下望,却只听到衣料摩挲声。马翔快速进门反锁,抹黑打开最深处的房门。只见小房间里点着两支蜡烛,昏黄的灯光无端显得阴森无比。正中的长桌上,是一副雪白无暇的麻将,麻将垒成金字塔型,塔尖是四张“發”,面朝蒲团方向。麻将堆的左侧,一个圆形的红桶倒扣在大铁盘上,借着烛光可以看到里面隐约有黑影。小房间里温度比外面低了起码十几摄氏度,马翔打了个哆嗦,心口却热,他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说道:“麻神,我今天给您上供了!”
他把装着小指的密封袋撕开一条口子,“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以后,双手举过头顶。密闭无窗的房间里阴风乍起,马翔只觉得双手仿佛浸到了冰水中,冻得他两手发麻。心中无比虔诚地祈求完,再抬眼时,带着血迹的小指变得干干净净、白得像纸——是被一寸一寸舔干净的。马翔心里对这看不见的麻将神又敬又怕,但他哥马飞说过,只要每天在零点至早上六点前诚心跪拜,就能逢赌必赢,在麻将桌上赚得钵满盆满。马翔信了,因为他哥就是这样成了一个隐形富豪。他还在网上看到了增强法力的办法,用鲜血供奉,能使这类鬼魂力量更强。他也试了,果然不假。但这办法也有个问题……“麻神……您……我明天还给您带供品!您先放我去睡觉吧!”
他求饶道。小房间里的气温越来越低,马翔冻得牙齿直打架,可他身上仿佛有千斤重,跪趴在地上,愣是直不起身。自从沾过血以后,麻将鬼的胃口越来越大。开始可以十天喂一次,后来变成三天喂一次,现在已经必须一天一喂了!马翔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一一盘算着,棋牌室里的那个男人,王淮,要么老狗和刚子,实在不行,他就自己放点血也成!感受着阴风渐渐平息,他松了口气,麻将鬼这是答应了,又磕了三个响头以后,才弓腰低头退出房间。合上门,马翔打了个哈欠,两眼一黑倒在沙发上睡了个昏天黑地。下午,他迷迷瞪瞪醒过来,准备打电话打听王淮的情况时,外头传来了细微的动静。